白蓁蓁原本就是准备去的,淑贵妃的话正合她心意,她正要请命前去,赵太医比她更早的开口了。
“陛下仁德,苍生有救啊。”赵太医立刻跪倒在承明帝面前,又转头看白蓁蓁,“我早知道靖王妃医术高明,我等万不能及,要是靖王妃真的治好了商洛疫病,可真是大功德啊。”
赵太医身子伏在地上低着头,眼中满是嘲讽和快意。
先前你那么出风头,当众说只治太医院治不好的病,如今可好了,太医院治不好的病真的出现了。
既然你能治,你就去治吧,看你能不能活着回来。
白蓁蓁轻笑一声,大功德吗?
“如此大的功德,怎能我一人去领。”白蓁蓁道,“先前在商洛的大夫们大都染上疫病,我需要至少五位大夫与我一同前去,共同治疗。”
她说的话合情合理,商洛千户百姓,万余人口,她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
但此时的情况谁不知道,承明帝压根没想着她能治好疫病,淑贵妃更是存了让她殉葬的心思。
赵太医立即摇头:“我等医术实在太低,去了也是无用。”
反正是白蓁蓁自己说的他们医术不行,现在他用白蓁蓁的话来当借口,实在合情合理。
什么叫天道好轮回?这就是。
一个小小女子,大言不惭,如今遭到报应了吧?
白蓁蓁笑道:“无妨,你们只用照顾病人用药就行,其余的我会看着的。”
赵太医的脸憋得通红,拿太医院的大夫们去照顾病人?这简直是羞辱。
“行了,”承明帝摆摆手,结束了他们的争论,他看着白蓁蓁道,“商洛也不是无人可用,你到了那里,缺什么再告诉朕。”
这话就是摆明了让白蓁蓁一个人去送死了。
“你不必有太大压力,”承明帝道,“疫病乃是天灾,就是治不好,朕也不会责罚你的。”
白蓁蓁顿时觉得承明帝实在太虚伪,商洛都要封锁了,她进去治病,治不好难道还能出来?
但她还是道:“多谢陛下,不过……赵太医,此等大功德,真的不与我同去吗?”
赵太医连连摇头:“我等医术微末,实在怕拖了靖王妃的后腿,还是不去添乱了。”
白蓁蓁轻笑一声:“那好吧。”
她原本就没指望赵太医能跟着去,不过此人三番两次跟她过不去,她总得报复回去,给他留一个后悔的机会。
淑贵妃见白蓁蓁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她两步跑过来,抓着白蓁蓁的肩膀:“你真的能治好疫病吗?”
白蓁蓁认真道:“我要去了才知道。”
淑贵妃的脸色顿时变了,疯了般看着白蓁蓁,眼中满是厌恶:“休书尚未生效,你要是治不好离儿,本宫一定让你去陪葬。”
白蓁蓁后退一步,躲开她的疯癫。
公子襄上前,声音清冷:“陛下,靖王妃去商洛治疫,不可无人相助,不如让我……”
白蓁蓁心头微动,正如承明帝所说的,商洛已经是一团毒瘤,他何必跟着冒险。
“你留在京城。”承明帝毫不犹豫。
淑贵妃看看承明帝,又看看白蓁蓁,一心想着沈离的生死,催促道:“你快走,现在就走,要是治不好他……”
淑贵妃泪水滚滚,要是治不好沈离,就算让白蓁蓁陪葬,又能怎么样?白蓁蓁就算一百条命,抵得过她儿子一条命吗?
白蓁蓁转身就走。
公子襄未说出的话堵在喉咙口,看着那抹翠绿的身影离开。
“啪”得一声,承明帝将桌上硕大的祥瑞奇石挥袖砸到了地上,“什么祥瑞?分明是妖异之相。”
淑贵妃更加恼火,这祥瑞是云出岫让人送上来的,现在她儿子就快要没命了,哪里是祥瑞?
“拖出去,砸个粉碎!”淑贵妃气恼的吩咐完,又一次哭了起来。
靖王府。
云出岫听说沈离染上了疫病,吓得差点平地摔倒。
“你说什么?殿下染病了?”
采儿哭着仰头看她:“听说染了病的人都活不过七天,如今靖王妃已经前去医治了,娘娘,咱们得做好准备,要是殿下死了……”
“你胡说什么?”云出岫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慌张的摇她的肩膀,“殿下怎么可能死?”
采儿大声道:“是真的,老爷派人来说,陛下已经让凌王殿下准备丧礼了,怕是,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云出岫震惊的瘫倒在地上,沈离怎么会死?
沈离要是死了,她怎么办?她现在这样已经不可能再嫁给别人,岂不是再也当不了皇后?
要是她当不了皇后,南安王会更加觉得她没用,她连家都不能回……
云出岫不敢想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她强撑着起身,怒斥一声:“别哭了!”
采儿被她吓到,立刻闭了嘴。
云出岫慌张的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来,眼神坚定:“我要进宫去求淑贵妃,我也要去商洛。”
采儿瞪大眼睛:“娘娘,您不要命了吗?”
云出岫咬着唇,眼神中迸发出恶毒与狠心来:“若是靖王死了,我这辈子也算完了。与其以后受人冷眼,不如跟他同生共死!”
白蓁蓁不是也在吗?她医术高超,说不定真能治好沈离。
到时候她的一片痴心被沈离看在眼中,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要是沈离真的死了……那就算她命不好。
“不进宫了。”云出岫又道,“你现在就去备马车,我们直接去商洛。”
既然要演,就演得像一点。
白蓁蓁先回了一趟玉陵王府,将沈琢和葛先生接下来半个月会用到的药都写了下来,嘱咐许初宸:“之后几天我不在,沈琢的腿就要靠你了。”
许初宸知道她此去九死一生,眼中难免湿润。
白蓁蓁没空跟他伤感,又嘱咐道:“你可别因为心软,就不让他泡药,否则等我回来,会前功尽弃的。”
许初宸点头,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居然开始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
白蓁蓁看着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如今,他对她多少也有了些感情。
“话说得好听,真能回来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轮椅压在青石板路的声音格外清楚。
白蓁蓁头也不回:“当然。”
沈琢喉头微动,脖子也梗着,时刻等着白蓁蓁回头,他好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把头偏开。
但下人把马牵来,她就这么走了,一人一马,轻装上阵,无比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