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一旁的伙计震惊的张大嘴,随后很快意会,低着头偷笑。
如果不是公子襄瞥了他一眼,他能笑得更久。
白蓁蓁这会儿反倒没什么尴尬,反正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公子襄不觉得误会就好。
这伙计又不认识她,误会一下她也懒得解释。
两人都换过衣服,走出衣铺,正巧看到车夫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抹着眼泪大哭:“公子,你该不会死了吧,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公子……你是我家公子吗?”车夫揉了揉眼睛,没敢认。
这么快就换了件衣服吗?
白蓁蓁看一眼公子襄,道:“你没认错,快回城吧。”
车夫终于确认了,两个人都完好无损。
马车这次没有停在外面,而是径直进了玉陵王府的大门,沈琢听说白蓁蓁一夜未归的消息,此刻正脸色阴沉的在院里等着。
靖王前脚被发配商洛,白蓁蓁后脚就敢夜不归宿,如此不守妇道,实在让人唾弃。
然而沈琢没什么理由唾弃她,或者说,他早就恨透她了。
他现在生气,只是因为跟白蓁蓁夜不归宿的人是公子襄。
马车停下来,他看到公子襄和白蓁蓁先后走了下来,心中那股好朋友被人玷污的感觉就更加浓重了。
尤其是,他分明看得清楚,白蓁蓁昨日去参加宫宴时,穿的可不是这件衣服。
白蓁蓁原本想回房休息,看到沈琢在这里等着,顿时有些惆怅:“你又该泡澡了,我差点忘了。”
白蓁蓁去给他准备药草,心中哀叹,又睡不成了。
沈琢看她那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心中更加抵触,见她离开,他忍不住对公子襄道:“你不必为了治我,允诺她什么条件。”
公子襄点点头,他们的交换已经完成了,馨儿早已经交给她了。
沈琢见他一脸无所谓,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滚着轮子上前:“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一回来就查过,她以前为了接近沈离,翻墙钻洞什么事没做过,现在又哄骗你夜不归宿,说不定你就是……”
你就是她找好的下家。
公子襄的眸色缓缓沉了下来,翻墙钻洞?
“我知道你跟她肯定没做什么,”沈琢劝他,“但你们同乘一辆马车,又消失一整晚,难免别人会乱说。说不定她就是希望闹得满城风雨,最后逼你娶她。”
公子襄此刻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解释道:“是陛下命我带她去给葛先生治病,我们昨夜在骊山。”
沈琢张了张嘴,原来是这样。
但他又道:“那你也不能跟她同乘啊。”
何况还换了衣服。
公子襄点头:“下次注意。”
沈琢哪里信他的下次注意,他觉得公子襄行为坦荡,却少了对某些小人的提防,又忍不住提醒道:“她可是个狗皮膏药,你一定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狗皮膏药吗?他可没觉得。
只不过,白蓁蓁曾经喜欢靖王的时候,确实像狗皮膏药。
原来只是分人啊。
对沈离可以,对他不可以。
许初宸来把沈琢推走,沈琢的手指不自觉的蜷成一团,知道要面临什么,还没入水就已经觉得痛了。
白蓁蓁今日困得厉害,见许初宸推着沈琢进来,自己也没有起身,就半躺在椅子上:“你自己下去吧。”
沈琢心中没来由的一股闷气,白蓁蓁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对他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白蓁蓁耷拉着眼皮,见他不动,奇道:“原来你喜欢被我扔下去啊。”
沈琢冷哼,自己滚着轮椅到了药池边上。
如果忽略浓烈的药味,白色的水雾仿佛仙境,让人心驰神往。
沈琢可以自己撑着轮椅跳下去,但他下不了那个狠心。
真的是很疼很疼,被白蓁蓁扔下去的时候是没得选,现在……
沈琢看向许初宸:“你来。”
许初宸瞪大眼睛,两只手摆的都出现了残影:“不不不,我我我……”
从前只觉得白蓁蓁扔沈琢下水扔得很顺畅,现在轮到自己了,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心理素质。
沈琢几不可察的叹一口气,那个死女人还在看着呢,不能在她面前丢脸。
他撑起身子,准备自己跳下去。
颈后传来熟悉的窒息感,沈琢整个人一腾空,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到了水池中央。
熟悉的刺痛感袭来,沈琢屏住呼吸忍了很久,才缓和下来。
“感觉怎么样啊?”白蓁蓁蹲下来,带着笑意问他。
“很好啊。”沈琢让自己心平气和,“我觉得现在身体好多了。”
白蓁蓁看着他,沈琢脸上的表情从心平气和变成了享受,好像真的没有痛苦一般。
但,药是她配的,疼不疼她还不知道吗?
沈琢的耐受度强了很多,甚至还能阴阳怪气:“离公子襄远一点,别以为借着给我治病的由头,就能勾引他。”
白蓁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忍不住有些好笑:“你自己都这样了,还管别人呢。”
沈琢听出她语气中的嘲笑,冷哼一声:“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懂我们之间的感情。”
白蓁蓁歪着头,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她忽然有些好奇,沈琢这些年,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白蓁蓁问道。
沈琢闭上眼,不再理他。
白蓁蓁又问道:“现在回到京城,有没有觉得好过一点?”
至少,吃的住的都会比原来好。
沈琢觉得她烦,重新睁开眼睛,礼貌的讽刺道:“好过不好过,我都是在轮椅上渡过,这些年也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无人问津,这个回答你开心吗?”
沈琢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这些都是因为白余墨告发鄢陵候谋反。
白蓁蓁沉默一会儿,心中浮现一股莫名的歉意。
“你有没有想过,等你的腿好了,准备做些什么?”白蓁蓁问道。
沈琢语气淡然,故作期待:“当然是找到白余墨陷害湘王和鄢陵候的证据,血债血偿。”
白蓁蓁:“……”
“怎么,”沈琢挑起眉毛,“后悔了可以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