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岫心里仍旧毛毛的,不知道沈离问这种话的意图何在。
她顿了顿,选了个最不出错的回答:“只要是殿下给臣妾的东西,臣妾都很开心,只要殿下心里有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沈离嗯一声,还是云出岫说话让他觉得舒心。
云出岫走到他身边,轻轻去拉他的胳膊,柔声道:“我刚才听殿下说,王妃姐姐去安慰纯熙郡主了,纯熙郡主为什么不高兴啊?”
沈离微微皱起了眉头,今晚的事,他终究还是有些叹息。
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云出岫,皱眉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母妃和安乐陷害她,还差点让纯熙成了替罪羊。”
说完,他又猛然意识到,白蓁蓁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愿回府,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毕竟,陷害她的可是自己的母妃和亲妹妹,说不定白蓁蓁是把怨气撒到了自己头上呢?
想到这里,沈离又觉得生气,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是非不分,自己不是都给她道歉了吗?她还要怎样?
云出岫敏锐的察觉到沈离又走神了,心中气愤不已。
她咬了咬牙,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道:“殿下是不是误会贵妃娘娘了,娘娘身份尊贵,怎么会陷害她?说不定真是的她和纯熙郡主联合起来,要害贵妃娘娘呢?”
沈离转过头,冷冷的看着温柔善良的云出岫。
云出岫心中咯噔一下,笑得更加勉强:“殿下,怎么了?是臣妾说错了什么吗?”
沈离将头转过去:“没什么,我知道你信任母妃,但此事确实是母妃做的不对,你也别再误会白蓁蓁了。”
云出岫的心这下更凉了。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沈离进了一趟宫,就连自己的母妃也不信了,拼了命的给白蓁蓁说情?
“是,”云出岫勉强笑笑,声音更加温柔,“王妃姐姐也是善良的人,臣妾不该如此误会她。”
这话说出来,她牙都快咬碎了。
沈离却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是又走神了。
云出岫气得发疯,她哪里见过沈离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顿时捂住胸口,哎哟叫一声,半个身子都倚到沈离身上去。
“殿下,臣妾的心口又疼了,一定是当初的病根还没有好……”
沈离被迫回过神,手上还不犹豫将她扶起来半抱着,心中却憋出一股烦闷之气来。
疼,有多疼?
一个心口而已,三翻四次的喊。
当初白蓁蓁挨了那么多鞭子,不也没见她哼一声吗?
云出岫就那么柔弱,连白蓁蓁一半也比不过?
云出岫丝毫不知沈离已经厌烦,还在娇娇怯怯道:“殿下,今晚配妾身一起睡好不好?”
沈离忍住要骂人的冲动,冷着脸喊采儿:“侧妃身子不好,扶她回去。”
采儿忙上前来。
云出岫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离,沈离耐着性子道:“本王今晚还有事,明日再去陪你。”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云出岫失落无比,却也只好离开了这里。
皇城,太液池东池。
沈纯熙呆呆的坐在亭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襄把白蓁蓁带到她身后,自己在原地等着。
白蓁蓁实在不想去,沈纯熙又不喜欢她。公子襄却道:“你去吧,你去问她为什么难过,她会告诉你的,你去开解开解她。”
白蓁蓁疑惑,扒拉着柱子:“为什么?”
没等到回答,人已经被推过去了。
“谁?”沈纯熙很警觉。
白蓁蓁硬着头皮走过去,摆出个笑脸来:“是我。”
沈纯熙别过头,揉了揉眼睛,又把头转过来,顿了很久,才生硬道:“多谢你今日替我说话。”
白蓁蓁道:“我知道不是你,既然不是你,又何必让你受过。”
她也坐过来,凉亭里什么都没有,只要一盏茶,还是凉的,显然已经放了很久。
沈纯熙不再说话,吸一吸鼻子,显然心情不好。
白蓁蓁捧着那杯凉茶酝酿了半天,才试探道:“你和淑贵妃,以前感情很好吧?”
沈纯熙神色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笑:“都过去了。”
白蓁蓁顿了顿,道:“其实,你总是纪王府的人,整天混在皇宫里也不是个事。”
沈纯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白蓁蓁等了半天,又回想起沈纯熙以前就不怎么爱回家,迟疑道:“是不是,纪王府也不让你开心?”
沈纯熙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下。
白蓁蓁明显的感觉到,沈纯熙在耐着性子听她说话,她估计要是没有今天的这一出,沈纯熙现在已经把她骂出去了。
白蓁蓁琢磨着要不自己就告辞算了,等会儿被骂了多尴尬啊。
沈纯熙却默默从白蓁蓁手里把凉茶移过来,低声开口:“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亲人。”
白蓁蓁静静地看着她。
沈纯熙垂着眸,笑容渐渐隐去:“我父王瞎了一只眼,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没日没夜的往回纳妾,我母亲早就对他失望了,对我和我哥哥也不怎么管。”
“我哥哥更是个混蛋,入了国子监之后,连信也没写过一封。”沈纯熙缓声道,“我一直以为,淑贵妃是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我把她当做我的母亲,把靖王当做我的亲哥哥,把安乐当做我的亲妹妹。”她的眼底漫上痛苦,“我以为他们跟我府中那种勾心斗角的小妾们不一样,我以为我有了一片净土。”
最难过的不是淑贵妃没有那么在乎她。
而是她一心在意的人,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就像你当初给靖王下药,我会突然那么讨厌你一样。”沈纯熙忽然又笑了起来,她道,“现在看来,这件事也是我误会你了。”
她很想跟白蓁蓁说一句对不起,但是当着白蓁蓁的面,她又说不出来。
白蓁蓁轻轻叹一口气:“没关系,罪魁祸首是陷害我的人,不是你。”
沈纯熙无声的笑了笑,拍拍她的肩:“我又没打算跟你说对不起,你冻死我的金鱼还没赔我呢,还有划烂我的衣裳,掰断我的首饰……”
白蓁蓁夸张地指着她的满头珠翠:“你的首饰还不够多?”
“白蓁蓁——”
“行行行,先把首饰赔你……”
公子襄早就给自己搬了个石凳坐,微微摇头,恐怕淑贵妃和安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