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毫不犹豫回头,说的好像是她求着给安乐治病一样。
“我不治了,安乐公主就自求多福吧。”
沈离哪里能放任白蓁蓁这么离开,立刻下令:“拦住她,让她去侧殿抄经!”
白蓁蓁左右看看要上前的几个宫女嬷嬷,沈离猜到她要做什么,立即道:“你若敢在宫里动手,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白蓁蓁嗤笑一声,谁要他保。
就在她准备动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高的调子:“陛下驾到——”
白蓁蓁一怔,那些下人们也赶紧停了下来,分开跪在原地。
淑贵妃忙整理好仪容,给沈离使个眼色,还不忘警告白蓁蓁:“敢说瞎话小心本宫撕烂你得嘴!”
然后就朝殿门走去准备接驾。
承明帝走得很快,淑贵妃迎到门口时,已经见到了那抹金黄色。
“参见陛下。”淑贵妃跪下。
沈离也跪下。
白蓁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跪下了。
“起来吧。”皇帝低声。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威严,但总的来说还是个慈祥的皇帝,起码看上去没有淑贵妃那么趾高气扬讨人厌。
而在他身后,那抹月白色也让白蓁蓁有一些惊喜。
他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公子襄的时候,她会觉得很安心。
淑贵妃起身,脸上带着笑,将她搀扶进来:“陛下,您怎么来了?快来人,上茶。”
随后,她看一眼公子襄,笑道:“公子也坐。”
公子襄微微行礼:“在下站着就好。”
他的目光悄悄从白蓁蓁身上扫过去,很好,来的不算晚,这股生龙活虎的样子,想必还没有受伤。
“朕听说,靖王妃医术了得,或许可以治好安乐,所以来看看。”承明帝的目光也落在白蓁蓁身上。
淑贵妃勉强一笑,道:“陛下真是消息灵通,靖王妃才刚来没多久,说要先抄写经书为安乐祈福,之后才去给安乐诊治呢。”
她一边说,一边抽空剜了一眼白蓁蓁,示意她不要瞎说,跟着自己说的来。
白蓁蓁冷冷一笑。
沈纯熙“咦”了一声,她只跟淑贵妃说了一声,可没跟陛下说过,陛下怎么会知道。
承明帝呵呵一笑:“靖王妃还有这份心思,朕实在欣慰。”
不管他是不是讨厌白蓁蓁,起码明面上,他并没有为难她。
白蓁蓁跪下,实话实说道:“回陛下,臣女并没有打算抄写经书,是贵妃娘娘非要我抄。安乐公主昏迷一整年,臣女只想早些给她诊治。”
承明帝的脸色微变,他看向淑贵妃。
淑贵妃敛住自己仓皇的神情,急道:“陛下,白蓁蓁从未展露过什么医术,臣妾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让她抄经书,也是想着能趁此机会调查一下。”
沈离张口,欲言又止。
白蓁蓁是江大夫的关门弟子,这件事皇帝并不知道。
承明帝微微眯着眼,语调也沉了下来:“白蓁蓁,你怎么说?”
白蓁蓁声音清朗:“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意思很明白了,要么相信她,要么让她走,反正她不打算解释。
沈离不由自主的瞪向白蓁蓁,这个女人,怎么如此大胆,她是疯了吗?
见到皇帝,居然也敢这样无礼的说话!
可承明帝只是呵呵笑了一声,回头看一眼公子襄:“你举荐的人,朕当然是信的。”
“既然如此,你便去给安乐诊治吧。”承明帝回头,语气和蔼,“只有一点,若是治不好,你又当如何?”
“若是治不好……”白蓁蓁刚要说话,淑贵妃就几步走过来,狠狠的抓着她的手腕,一双眼瞪着她。
“安乐是我的女儿,你要是治不好她,就以死谢罪吧!”
公子襄眉头微皱。
白蓁蓁心想,你倒是真看得起你女儿。
她的命,可实在不比我的命贵重。
“娘娘如果这么说,”白蓁蓁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那陛下,恕臣女无礼,这病,我是决计不能治的。”
“你——”淑贵妃生气的看着她,这个白蓁蓁,为什么油盐不进!
沈离也道:“你放肆,陛下面前,你居然敢说这种话!”
白蓁蓁甩开淑贵妃的手,朗声道:“敢问陛下,若是治不好人,就要让大夫陪葬,那这天下还有谁敢当大夫?您这太医院也要空了吧?”
淑贵妃踉跄几步,白蓁蓁居然敢对她动手,简直反了!
淑贵妃怒道:“你分明就是治不好安乐,现在就已经给自己找好说辞。”
“陛下,此女包藏祸心,你绝不能让她给安乐诊治啊!”
承明帝看到了白蓁蓁和淑贵妃不合的这一幕,对于他来说倒不算什么大事。
婆媳关系不好,这种事他见多了。
可是刚才,他也想激地白蓁蓁以性命担保,现在白蓁蓁拒绝,倒是让他有些不满。
安乐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也不想让白蓁蓁拿着安乐做试验品。
“怎么,你对你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吗?”承明帝压低了声音,略带威严道。
白蓁蓁摇头:“臣女对自己的医术当然有信心,只不过,再有信心,也绝不会做这种不平等的承诺。”
人命都是平等的。
淑贵妃再一次怒道:“你以为你是谁?”
“陛下,您觉得呢?”白蓁蓁没有理会淑贵妃,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承明帝。
“世间确无这种道理,”公子襄淡淡的开口,道,“若是治不好人,便把大夫杀了,那还有几人肯去学医呢?”
白蓁蓁抬眼朝他望过去。
承明帝对他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生气,更没有在意他抢在自己前面说话,可见是真的宠爱这个占星师。
淑贵妃还要说话,承明帝接着道:“襄儿说得对,你去给安乐治病便是,万一治不了,朕也不会怪你。”
白蓁蓁捉摸着承明帝的语气,这已经俨然把公子襄当做自己亲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