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夏芸薇江时晏 > 夏芸薇江时晏第6章
    白色!

    这个信号第一时间出现在魏宏的大脑中。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把目光投到了一位身穿长白裙的长发女性身上,然而马上,他就明白自己搞错了。

    对方的身材样貌,就算是远看,也和夏小姐相差甚远。

    而在场众人之中,再没有人穿着白色的衣服。

    魏宏松懈下来,夏小姐还没出现。

    可他余光一瞥,却分明看到,前方江时晏的座驾,动了。

    车门打开,江时晏已经从驾驶位上下车,单手扶着车门,目光暗沉地注视着大厅中鱼贯而出的员工们。

    哪怕此时夜色浓黑,魏宏也能感觉到他周身浓稠又阴寒的气息。

    再回眼,魏宏终于在逐渐走近的人群之中,发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身穿豆沙绿休闲小西装的夏芸薇,搭配着浅灰色的阔腿裤,长发挽成团髻盘在脑后,正和同事们谈笑着走出来……

    魏宏第一次发现了一件令人恐惧的事实。

    如果夏小姐不穿白色衣服,他居然不能在第一时刻把她从人群之中认出来!

    夜风拂面,吹起夏芸薇的豆沙绿外套一角,露出里面嫩黄色的小吊带背心。

    真是浑身上下,一点点白的衣料,都没有。

    她挽着略显凌乱的耳发,不知和同事说到了什么,笑容是那么纯粹又轻松,莹白的肌肤与胭红的唇色在灯光下俱像宝石诱人。

    但魏宏却看着她的眼睛发呆。

    夏小姐那一双漆黑的剪水瞳子里,有星星。

    那个总是低垂着眼,几乎不和人正视,唯有在望着江时晏才双目聚神的夏小姐,此刻眼睛里有光彩。

    魏宏从来没有否认过夏芸薇的美。

    但只有在这一刻,在今天,他才好像重新认识了她的美。

    承认这份美,是动人心魄的。

    回过神来,魏宏再去看江时晏,却见他依旧掌着车门,在黑暗中遥看着夏芸薇,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须臾,等她快要走近了,和同事们一一道别了,他的身子才动了动,正要走上前去。

    一辆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别了过来,停在夏芸薇跟前。

    “师哥?这么晚了,你……”

    “我也才下来没多久,”俞子舜打断了她,“上来吧,我去帮你看看新房子。”

    夏芸薇今天来得晚,确定了租房的事。

    她选的小区有点老旧,离兴业也并不近,但离三院很近,方便她随时去照顾晓晓。

    俞子舜把车停在楼下,随她上楼,见到忽明忽暗的楼梯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小区物业太差了。”

    “还行,”夏芸薇不挑。

    她没有挑剔的资格。

    打开门,一居室的房子,散发出一股搁置已久的霉味。

    见俞子舜眉头皱得越发深,夏芸薇反手推开没关上的门,“多敞敞就好了。”

    房间很小,一目了然,一间床一面衣柜,阳台上有一个厨房,连着卫生间。

    厨房漆黑的台面上满是烟垢。

    卫生间地砖破损了一半。

    见俞子舜脸色不甚明朗,夏芸薇连忙解释,“我先住着,空闲下来就会打扫,该修补的地方也会修补的。”

    俞子舜不说话,只觉得一股郁气压在胸口。

    夏家夫妻为江家连命都没了,唯一的女儿,却最终沦落到这种地方渡日。

    他不肯承认是自己锦衣玉食惯了,少见这些人间寻常,只觉得视力所及一切都刺目扎眼。

    拉开衣柜,柜门哐的一下,掉了一半下来,只剩一点连接处挂着,摇摇欲坠。

    “这个是里面的活页坏了,”夏芸薇连忙转身,从床上拿起一个小工具包,“很简单的,我网上看了教程,一会儿就能修好。”

    俞子舜黑着脸,一把捏住她的手,拖到眼前,“手指怎么了?”

    夏芸薇葱尖白玉似的指腹上,有一块红紫色的血泡。

    夏芸薇连忙缩手,笑得很尴尬,“今天刚过来试了一下,手有点笨……”

    是她以前娇生惯养了,第一次做这种活,手就不听话,被柜门夹了一下。

    俞子舜想骂人,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给我。”他摊开手。

    夏芸薇乖乖把工具包递到了他手上。

    俞子舜钻到了衣柜里,抱着半扇门,仔细研究活页。

    夏芸薇伸长了脖子,“你小心点啊,这门有点重,我先前就是没抱好,差点砸到脚。”

    俞子舜见她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霎时冲淡了方才满屋的沉闷不悦。

    气氛逐渐轻松,俞子舜捣鼓着柜门,腾不出手,又把工具包还给夏芸薇,“给我拿一下十字螺丝刀。”

    “活页给我……”

    “扶着一下。”

    俞子舜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堂堂兴业太子爷,俞家大少爷,自来手可摘星。从小到大别说这些修补的活,就连破损的家具都没见过几件。

    但女人可以为心爱的男人洗手作羹汤,男人也可以为了自己心仪的女人拧螺丝刀。

    而且,男人似乎天生就对机械手工无师自通。

    没一会儿,门就给俞子舜重新固定好。

    他站在里面检查其他部件关节,夏芸薇就狗腿地奉承,“多亏有师哥帮忙,师哥真厉害。”

    俞子舜忍不住笑,“就这么怕我骂你?”

    刚刚他黑脸的时候,看到夏芸薇头发丝都紧张了起来,一脸随时要闪避攻击的模样。

    他就想到小时候,那个爱闯祸又怕挨罚的小姑娘,怯怯地对着严厉的父亲伸出手心,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谁能知道她其实胆子比天还大?

    “师哥才不会骂人,”夏芸薇前后开合着柜门,小小得意,“师哥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

    俞子舜漫不经心地拿扳手敲了敲柜子里面生锈的金属件,状似无意地开口,“我也就只对你好……”

    “嗯?什么?”

    他声音略显含糊,夏芸薇没听清。

    俞子舜深吸一口气,“我说,我脾气好,所以总被你拿好人卡磋磨……”

    夏芸薇笑了,正要打趣他。

    啪嗒!

    一声木板破裂的脆响,俞子舜的脚直接陷了下去,卡到了柜子里,人也一趔趄,差点栽倒。

    “哎呀!”夏芸薇下意识就伸手,想把他捞出来。

    俞子舜刚把手臂搭过来……另一只手突然横空出现,挡在了两人之间,把夏芸薇拂了出去。

    俞子舜只看到江时晏一闪而过的侧脸。

    嘭!柜门被关上了。

    “江时晏?”夏芸薇诧异,直接惊呼出声。

    她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江时晏夺过了夏芸薇手里的螺丝刀,把柜门上的双耳把手一别,直接卡死了柜子。

    “你干什么?还有人在里面!”

    夏芸薇想把螺丝刀取下来,却被江时晏扼住手腕,拖到一边。

    “谋划多久了?”他寒着嗓子问,眼神里带着一丝骇人的狞色,声音落地的时候,也顺手把夏芸薇一甩,直接让她跌坐在床上。

    夏芸薇神情愕然。

    她听不懂江时晏在说什么。

    见她面上只有茫然无辜,江时晏怒火更炽,

    “你和俞子舜,什么时候死灰复燃的?”

    他俯身,单手撑住床头,把她圈在退无可退的牢笼里。

    “为了顺理成章和你的师哥暗度陈仓,所以不惜亲手伪造我和殷柔晴的恋情?段记者,真是玩得好一手春秋笔法!”

    他的脸庞逼得太近。

    夏芸薇可以清晰看到他紧拧的眉,和江夫人极似的凤眸,以及貌若神祇的面容上,燃着愤怒、嫌恶、兴师问罪的暗焰。

    这些过去可以轻易令她颤抖和畏惧的元素交织在一起,夏芸薇却轻易的……平复了心境。

    她黑若檀木的眸子里流过冷萃的光,出声就险些轻笑,“伪造?晏爷未免太抬举我了,我伪造得了一时,伪造不了七年。”

    她伸手,从缝隙中摸到自己的包,拉开拉链,抓出一叠照片资料,举在自己和江时晏之间。

    “晏爷好好看一看,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七年前,你就和殷柔晴在秋毫顶楼幽会,这是你们相拥在一起的照片……”

    “这是你参加她生日宴会,和她搂搂抱抱的照片……”

    ……

    “还有这个,对,就是上周,你们在会所外面卿卿我我。”

    “你们去turelove选钻戒,当天下午殷柔晴就官宣,别说什么让她爷爷高兴,就算只是做戏,也是你默许的……”

    “江时晏,我今天把这些摆在你面前,就是告诉你,我不傻,也不贱,不想再当你们之间的绊脚石,我放你自由!”

    说出这些话,夏芸薇觉得胸腔里积压了这么多年的郁气在渐渐消散。

    然而说到下一句,她依然哽咽,

    “也请你,念在我父母当年……念在我妈妈当年为了你,从秋毫顶楼……”

    夏芸薇努力咽下所有的痛,浑身发抖,

    “……江时晏,放过我吧。”

    她松开了手,那些照片散落一地,像一片片带着锋利边缘的雪花,落满一地。

    摆在最上面的,赫然,是那张七年前,江时晏和殷柔晴在秋毫顶楼相拥的画面。

    他们可以在这世上任何地方定情,可以相拥可以亲吻可以互徐终身。

    可为什么是秋毫?

    为什么是那个夏芸薇心中最不可提及的地方?

    十三年前的秋毫,是一段她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记忆,是她脑海中最肆意的痛点。

    但江时晏那么残忍,戏弄她轻蔑她至此。

    他有什么资格,不允许她为他们的关系,亲手画上句号?

    这段感情,始于她没有自知之明的纠缠,也该由她来痛下决心终结。

    然而下一秒。

    江时晏突然抬手,狠狠捏住了她的脸颊,把她的下颌骨都捏到生疼。

    “怎么?”他不怒反笑,“你都可以和俞子舜明修栈道,我又怎么不能多一个殷柔晴?这么几年,你也在江家占着我未婚妻的名头,让她受够了你的欺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夏芸薇疼得泪花要溅出来,但她竟然努力笑出声,“我很满足,和你分手,没什么不满足的。”

    她不想解释了……

    不想再一遍一遍的解释,她和俞子舜之间的清白。

    也不想为了证明自己,就放弃自己的事业甚至自己的人格。

    离开江时晏这些天,她才像回归了一个完整的人。仿佛终于找回了久失的人性拼图,凑出了一副属于自己的生活绘卷。

    他非要认定了她是不贞的,是背叛的,她做得再多,也会被他盖章为“做戏”,徒增被轻贱的机会。

    “你既然承认你和殷柔晴在一起了,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对我兴师问罪?”她一字一句地问,因为他把她下颌捏得酸疼,而有些口齿不清。

    “我和殷柔晴在一起,影响你的归属权吗?”江时晏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