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深的一句话，让气氛陷入了沉静。
陆烬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眉目间染上几分怒意，脸色沉的可怕。
宁喻与两人拉开距离，看着顾衍深，深吸一口气。
“衍深哥，是我自愿的。”
顾衍深眸色一深，心猛地一沉，刚要开口，宁喻便转移了话题。
“顾伯父还好吗？”
顾衍深顿了顿，原本的话堵在了口中。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宁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镇定。
“帮我向顾伯父问声好。”
顾衍深看着宁喻，眼里多了几分痛意。
“宁宁，为什么不等等我？”
陆烬走上前去，一把拽起顾衍深的衣领，厉声说道：“顾衍深，你当着我的面和我妻子勾勾搭搭，当我是死的吗？”
顾衍深冷眼看向陆烬，语气冷冽：“宁宁有她自己的选择。”
陆烬的拳头渐渐握紧，一拳挥向顾衍深。
“她的选择就是我。”
顾衍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的痛意死死传来，他抬起眸子，镜片下满是冰霜与怒意。
“三年前是，但现在未必。”
陆烬听到顾衍深说这话，脸色愈发阴沉。
宁喻厉声打断两人：“说够了没有！”
两人看向宁喻，后者沉吸一口气，将情绪稍缓，转头看向顾衍深。
“衍深哥，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从小到大……我都只是把你当做我的哥哥。”
宁喻的声音温和平静，却让顾衍深的心沉到了谷底。
顾衍深眼眸中的光渐渐暗淡下来。
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喉头哽了哽，勉强勾起一个笑，声音沙哑，尽力挤出几个字来。
“我知道了……宁宁，新婚快乐。”
说完，顾衍深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宁喻，转身离开。
宁喻看着顾衍深的背影，心跟着沉了沉。
身后，陆烬冷冷开口。
“人都走了，看什么看？就这么舍不得？”
宁喻转身看着陆烬，声音淡漠：“陆烬，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陆烬眯起眼看着宁喻，语调低沉冰冷。
“宁喻，看来我离开的这三年，你身边也没缺过人啊。”
宁喻脸色一变，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陆烬，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我说过了，我跟衍深哥没有关系。”
陆烬咬紧了牙，太阳穴的青筋暴起，他强压住情绪，低声喝道。
“没有关系，那他说你是为了他才和我结婚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什么，陆烬心头涌上一股醋意。
一看到宁喻和顾衍深在一起，他的情绪就像不受控制一般。
他本来以为离开的这三年，他已经不在意宁喻了。
即便是回来，他也只是为了三年前宁喻背叛他的事作践她而已。
他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对宁喻还有感情。
但他渐渐发现，他根本没办法接受宁喻身边有别的男人的存在。
并不是占有欲在作祟。
而是实实在在，他还喜欢着宁喻。
是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陆烬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问道。
“宁喻，你心里到底还有谁？”
宁喻冰冷的眼神中不带有一丝杂质。
她的声音很平静，淡漠说道。
“至少不是你陆烬。”
陆烬的心口猛然剧痛，宁喻的话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刺穿了他的胸口。
呼吸滞住，他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情绪。
指尖紧紧陷入到掌心当中，疼痛到额头出现细细的一层薄汗，陆烬才稍稍回神了些。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宁喻的口中听到如此冰冷淡漠的话。
他以为时隔三年，自己再也不会因为她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陆烬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许久后才问出一句。
“当你决定要跟我结婚的那天，你心里想的是要和我这个人度过余生，还是只是做回你的乖乖女，遵循一场价值无比的商业联姻？”
陆烬的咬字很重，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这种痛感，也曾在三年前席卷了他的全身。
更是纠缠于他每一个失眠的黑夜。
宁喻看着琅嬛付费整理眼前的陆烬，忽然觉得很好笑。
“陆烬，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曾是真心想嫁给他的。
在三年前他们相爱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在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之前。
在他羞辱自己，将她踩在脚下贬低的一文不值之前。
她也曾是真心的。
可现在，她一颗真心早已被陆烬亲手碎裂，湮灭的化为了灰烬。
她哪里还能再剖出一颗真心来呢？
宁喻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是对陆烬的嘲讽，更是自嘲。
“陆烬，你我都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只能靠一本协议来维持这场荒唐的联姻。”
宁喻顿了顿，语气坚定，眸中更是坚定。
“我不爱你了，现在是，以后也是。”
一瞬间，心头迸发出的痛感传遍了陆烬的四肢百骸。
他像是被一把利剑贯穿，双腿灌了铅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暖黄的路灯悬在夜空之下，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夜寂静无比，微风吹过，连秋蝉的鸣声都一并掩息。
两人之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陆烬呼吸顿了半拍，像是窒息一般。
许久之后，他才发出声响，只是那声音低沉嘶哑，与这夜格格不入。
他说：“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就算这样，你也还是我的！宁喻，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吧。”
说完，陆烬便离开了宁家别墅。
宁喻看着陆烬消失的方向。
夜色沉沉，她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升起一种异样感。
她知道，这是一场她与陆烬之间不死不休的纠缠。
车里。
陆烬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等待灯持续呼吸着，发出带有节拍的声响。
他仰靠在座椅上，试图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缓缓抬起手，按下了车里的广播键。
熟悉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那是三年前，关于宁喻的录音。
陆烬的手在删除键上停顿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力气按下。
而车内不断地回荡着宁喻的声音，笨拙地唱着那走调的歌——
“陆烬，我不愿让你一个人，独自在这人海中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