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毁的船在海里留下了很多残骸和物品。

    陈映南找到了两个救生衣,拉着沈烟趴在了块木板上。

    巨浪冲着他们,不知道把他们卷到哪里去了,总之等他们浮出海面,四周是雾蒙蒙的一片,可视范围内除了海水什么都看不到。

    “烟烟。”陈映南拍着她的脸,一声声的唤她:“烟烟,烟烟,醒醒,别睡……”

    沈烟没睡,她还有意识,能听到他说话。

    只是身上太疼,睁不开眼而已。

    “烟烟,烟烟……”男人的声音一遍比一遍不安,沈烟动了动眼皮,非常缓慢的睁开眼。

    陈映南见她有了反应,开心的笑了,柔声道:“再坚持坚持,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烟烟,你答应我不要睡,好不好?”

    沈烟小幅度的点了下头后无力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忽地,她的视线扫到了什么,一下子皱起眉头,迫切的往前蹭了蹭。

    陈映南搭在木板上手掌心被子弹打穿留下的血洞,看清的瞬间,沈烟眼眶发热,喉咙间发出呜咽,抖动着肩膀泣不成声。

    这可是国内最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的手!

    因为她,就这么毁了!

    “别哭,烟烟。”陈映南用完好的手抚上她的脸,拭去眼泪,“没事的,伤口会愈合的。烟烟,你不要自责,我家里本来就不同意我当医生。”

    “我生在陈家,后半生注定是要在商场上打转,所以我的手无论受没受伤,我都不能拿手术刀了。”

    沈烟摇着头,无法释怀自己带给他的灾难。

    她止不住的流泪,声音嘶哑的道:“陈映南,你个傻子。”她以为她就很傻了,没想到陈映南比她更傻!

    “为了我……不值得的……”沈烟眼睛又红又肿,苍白的面上,因为过度的哭泣充血微微泛红。

    从前沈烟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只有这一刻,她的情绪是为了他而起伏。

    陈映南觉得她的样子特别动人,很想过去亲一下她的额头,但他克制住了,这种情况下占她便宜,未免太小人了。

    “屹尧也常和我说这种类似的话。可这个世界上的事,值不值得,是自己去定义的,我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顿了下,陈映南转了话音,“烟烟,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舞蹈班的事情吗?”

    沈烟怔了怔,她和陈映南的小时候?舞蹈班?

    她神情茫然,陈映南并未因为她的不记得而生气,反而是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嘴,“我七岁的时候在夜城我姑姑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我小,贪吃了些,体重远超同龄人。”

    “我姑姑又舍不得断我的零食,只好把我的送去了舞蹈班减肥。芭蕾舞服特别紧,我跳到了一半裤裆就裂开了,大家都在嘲笑我的时候你站出来帮我解围,还领我去了卫生间换新衣服。”

    沈烟脑仁嗡鸣,一下子响了起来。

    确实是有这么件事。

    不过当时她帮助的是个戴着牙套的小胖墩,陈映南现在的形象和小时候实在是天差地别!

    陈映南见她想起来了,继续道是:“因为家里对我的溺爱,小时候我只敢在窝里横,在外面我特别胆小。舞蹈班的两个月里,多亏有你罩着我,其他孩子才不敢欺负我。”

    那个年纪,大家都喜欢给别人起外号。

    沈烟记得当时舞蹈班里很多人都叫陈映南“大胖子”或者是“山猪”。

    老师不在,有几个人手拉手把陈映南圈在里面,围着他边转边喊,严重影响到她跳舞,于是她把那些人全收拾了一顿。

    她心里只有跳舞,故而两个月里,没太注意陈映南的存在。

    “因为这个,才喜欢我的吗?”

    “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是爱情,对你只是崇拜和单纯的喜欢,”陈映南情意绵绵的望着她,“后来我回了申城,也总能听到你的传言。”

    “你不知道,高中时我们学校有好几个男生为了看你芭蕾专场,周五晚飞去夜城,周日中午再飞回来。”

    “我也想去,可又不敢像他们那般明目张胆,于是报了市里的青少年游泳比赛,总决赛在你们学校游泳馆进行,我想,我可以比完赛后去偷偷的看你一眼。”

    听到这里,沈烟的内心开始了兵荒马乱,陈映南说的比赛和她溺水是同一天!

    “那你去看我了吗”这句话她还没有问出来,陈映南忽然正色,“没想到会碰到你有危险,把你背上岸后我想叫救护车,但手机没在身上,只能跑出去叫人……烟烟!”

    陈映南手疾眼快的拉住从木板上滑下去的沈烟。

    彼时海面上起了风浪,他单手搂着沈烟,困难的抱住木板,在翻滚的浪潮里随波漂浮。

    错了……

    一切都错了。

    沈烟的心里好难受。

    原来救她的人是陈映南,她太想当然了,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薄御白,就认为是薄御白救的她。

    危险关头,陈映南和沈烟都没发现远处有一艘游艇正在向他们靠近。

    “老板,我看到沈小姐了,她身边还有……”

    林远的话没说完,就被薄御白抢走了手中的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