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刚入府的时候,她也算聪慧果断的,怎么这多年过去,她反而是退步了?
事事都要仰仗他出面,后宫之事,本不该他来劳心的。
惋惜贵太妃的同时,他也放下了心头疑虑。
是啊,贵太妃与太上皇半辈子的情分,如今到了她将去之时,自然也愿意割舍一切,陪她远离皇宫,过最后的日子。
至少,他身边若有这样的人,他也是愿意的。
遣走徐太医,翁宝进来道:“陛下,太后派人来请您去一趟。”
“说什么事了么?”景昌帝有些意外,今晚父皇母后相继传他,这可少有。
翁宝道:“并没。”
景昌帝正好也不想传嫔妃侍寝。
侍寝册子里头排了序,他若传妃子侍寝,是按照排序来的。
皇后是真要让他做到雨露均沾。
但她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念及此,既愤怒又失落。
可偏生,也没有废后的理由。
以他目前的根基,不能承受无端废后的后果。
到了宁康宫,见一向跋扈高调的母后,竟然落寞地蜷缩在罗汉床上,面色苍白。
他问道:“母后,是不是身子不适?怎不传太医?”
太后坐起,却又歪着身子,“那老贱人是不是快死了?”
景昌帝自然知道她说的老贱人是谁,一向都是这么称呼贵太妃的。
“母后为何这样说?”
太后冷冷地说:“她来过宁康宫,她如果不是快死了,都不愿意来与老身说话的。”
景昌帝见她这般,心里头也不大舒服,“母后,不必这样的,以往的事都过去了,儿臣问过太医,确实,她身体不行了。”
太后瞳孔一收,“果然是真的了。”
她下巴抬起,笑得极冷,“好啊,盼了许久,可算盼到她要死了。”
“母后......”
太后缓缓地躺了下去,眼神慢慢地变得空洞,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难受。
她真的好讨厌老贱人啊。
但是一开始,她是很喜欢老贱人的。
那时候还是小贱人,美丽面容,沉静气质,笑起来唇角弯弯,眼底的温柔从来都不吝啬给任何人。
拉拢她,她不来,非得独来独往,还清高,说什么斗啊争啊,会见血腥,丢人命,前朝后宫不宁。
这些也就罢了,后来才知晓,这小贱人进宫之前,竟是有相好的。
简直岂有此理,当了妃子,还惦记着相好,在宫里头给他抄经,超度。
要不是看在这小贱人屡屡在陛下面前为她说好话,定是要检举揭发她的。
也怪自己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与娘家做了一堆的混事,否则怎会承了她的恩?
只是,当年那贱人没了孩子,她也把少渊送过去,不让她继续沉溺于丧子之痛里。
她是母亲,知道失去儿子的痛,有多难承受的。
只是好人没好报啊,最后导致少渊跟那贱人亲,不与她这个生母亲好了。
虽讨厌老贱人,但是她为燕国做的事情,还是让人敬佩的。
不忿啊,她扬名了,自己这位皇后却不被人知,妾骑正室一头,人神共愤。
到了这一刻,回想起往日的恩恩怨怨,她忽然惊觉,她们这所谓的妻妾,却从没有为争夺男人而发生过矛盾。
她才不想争夺那个男人,凶巴巴的,瞧着就叫人胆战心惊的。
那么凶的男人也不会有好报的,所以他喜欢那老贱人,老贱人心里却有别人。
“儿啊,母后不知为何,心里不好受。”她最终投降,想不明白,想让儿子为她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