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县。
华国最北端小城。
老城区,一处平房院落中。
陈浩坐在桌边,仰脸凝望远方一片天空。
正房挡蚊蝇的门帘被撩开,一个十八九岁衣着朴素的女孩走出来,端着满满一碗汤药,对陈浩道:“哥,药熬好了,快趁热喝。”
“好。”
陈浩笑着应了一声。
女孩名叫韩云秀,小名秀儿。
去年初冬,秀儿父亲哥哥进山挖药材,碰巧遇到徒步穿越国境后因伤势太重昏倒在森林中的他。
秀儿的父亲是这座小城有名的中医。
医者仁心。
父子俩救了他。
到现在,他已在这里居住调养六个多月。
秀儿吹了吹汤药冒出的热气,小心翼翼递给陈浩,道:“慢点喝,小心烫着。”
陈浩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喝药,黑褐色汤药入口极苦。
换别人喝这药,多半难以下咽。
秀儿站在一旁监督陈浩喝下汤药。
“小陈,我给你把把脉。”
韩秀儿的父亲韩常明从临街那排房子后门走出,坐到桌边,为陈浩把脉。
陈浩默默瞧着韩常明。
韩常明微闭双眼,几根手指搭在陈浩手腕处,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笑道:“经脉受损那么严重,这才半年基本恢复,你体质相当好,称得上万中无一,否则得卧床一两年。”
“嗯!”
陈浩点头。
这半年,他不仅体会了韩家人的热情与真挚,也对华国传统医学有了新的认识。
西药见效快。
西医用最科学的方法治病救人。
无数国人因此推崇西医西药,对中医中药不屑一顾,甚至贬低抹黑。
然而,这半年他才明白,所谓内伤,比如经脉穴位受损,西医很难检查出来,更别说对症治疗。
陈浩笑道:“关键还是韩叔的医术好,妙手回春。”
“少拍马屁。”
韩常明话虽如此,但笑容满面,很受用。
“爸,明天去老君沟挖药材,可不可以带上浩哥,让浩哥适当活动活动,散散心。”秀儿提议。
“嗯......”
韩常明略微沉吟,点头答应。
“太好了!”
秀儿雀跃。
“小陈,一直没问你,去年冬天你遭遇什么,伤的那么重?”韩常明这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
陈浩苦笑。
去年夏天,乘坐的飞机爆炸,他就受了内伤,胸腹间一直隐隐作痛,时隔数月又在黑狱与娜莎激战。
那一战,他败得很惨。
重生以来,他从未那么狼狈。
他并不恨那个叫娜莎的神秘女子。
技不如人,活该倒霉。
再者,娜莎没杀他,也没真把他打成废人,真下狠手,哪怕他不死,绝非吃中药养半年就能恢复。
“我的经历没法说出来,可我保证不会给叔带来任何麻烦。”。
“那就不说,谁没点隐私。”
韩常明笑着轻拍陈浩肩头,以示理解,避免陈浩多想。
“爸,有人看病!”
秀儿的哥哥韩峰推开诊所后门喊韩常明。
韩家这处院子前后两排房,各四间,前排房临街,用来开诊所,后面的正房则是一家人的住处。
这年头,小县城里有名的中医特吃香,每天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韩家父子虽是中医,但也给一些病人打针打点滴,卖一些西药。
在陈浩看来,韩家父子为了多赚些钱,这么做无可厚非。
“小陈,你待着,我去忙了。”
“好。”
陈浩看着韩常明走进诊所。
“秀儿,再过两个月就高考了,赶紧复习。”
韩常明的妻子李丽芬撩开门帘喊女儿。
“喔......”
秀儿不情不愿转身要回屋。
“秀儿,你想考哪所大学?”陈浩冷不丁问秀儿。
“魔都医药大学。”
秀儿脱口说出心仪的大学,连着复读两年,她都报这所大学,却未能考上,俩月后她要考第三次。
能不能考上,她心里没底。
“加油,我相信你这次能考上。”陈浩笑着鼓励秀儿。
“谢谢哥,我一定努力。”
秀儿笑面如花。
李丽芬皱眉头。
陈小子来历不明。
即使瞅着不像坏人,也得提防。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偏偏女儿没心没肺。
李丽芬为女儿担忧,盼陈浩尽快离开。
秀儿进屋。
陈浩朝李丽芬笑了笑。
李丽芬也挤出笑容,之后退回屋里。
陈浩当然清楚李丽芬内心有些抵触他,非亲非故,来家里白吃白住半年,这世上没多少人受得了。
然而,李丽芬从未当着他面显露不满,已难能可贵。
韩家四口人,都是好人。
他从不亏待好人,这份恩情,必加倍回报。
“伤好了,也该离开了。”
陈浩暗自呢喃。
高层有人要他从这世间永远消失。
如果他一直被困在黑狱,这世上有多少人知道他缔造浩翔集团?又有多少人了解他为国家做出怎样的贡献?
重生以来,他尽量低调,低调了太久!
中庸,低调,为的是少些麻烦,少些敌人。
可这些年,他的麻烦和敌人并不少,甚至是高层一些人把他视为眼中钉对他下手,那还低调个屁!
是时候换一种活法,让世人记住陈浩这个名字。
陈浩想罢,掏出手机,给远在欧陆的苏雪发信息:宝贝,我们结婚吧,今年是千禧年,我要为咱俩举办一场空前绝后的世纪婚礼。
婚礼举行之日,便是他公开身份之时。
万里之外。
正在写硕士毕业论文的苏雪,拿起手机,翻阅短信,先是一愣,继而激动掩面,一双美目瞬间充满泪水。
从高三到现在,过去八年,她和陈浩相恋八年,终于有了结果。
她笑了,笑着笑着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