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九泉?你让他地下有知,如何面对皇家的列祖列宗?”
惠妃觉得索然无味,又蹑手蹑脚地回来,冲着清欢摇摇头:“没劲儿,真没劲儿,即便琳妃犯下了滔天的罪过,他对她仍旧和颜悦色,春风细雨的,怎么搁我这里,每次都吹胡子瞪眼,电闪雷鸣。”
清欢也觉得,皇帝老爷子跟琳妃说话,肯定是索然无味的,不若跟惠妃一起拌嘴的时候热闹,有烟火气。
她哼了哼:“羡慕?”
惠妃点头:“你父皇对琳妃,宠了一辈子,从未发过火,满皇宫里,谁不羡慕?”
“即便再宠,琳妃一辈子也只是个妃。父皇在大是大非之上,是从不含糊的。至于你所说的态度,夫妻相处,就好比是一面镜子,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容易把对方改造成什么样子。
皇后处处要强,端庄多谋,父皇与他相处便是君王;琳妃平日看起来淡泊安宁,温婉贤淑,父皇便喜欢到她那里,能在烦扰的案牍之劳后,从她那里获得片刻安宁;跟简单的人相处则简单,跟复杂的人久处,也就复杂了。”
惠妃逐渐咂摸出味道来:“好啊,原来还奇怪你年纪轻轻的就有这么多感悟,感情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是个炮仗?”
清欢捂着嘴笑:“敢跟琳妃脑门碰脑门,同归于尽,你这脾气还不是炮仗么?”
“仇司少这家伙,竟然敢在你跟前嚼舌头,看我一会儿见了他怎么跟他算账。”
清欢笑得就像一只刚吃到母鸡的小狐狸:“他说你还欠着他一件临终关怀的人情呢,所以不怕。”
惠妃想起这个茬儿,还没开腔揶揄呢,就听皇帝老爷子在里面沉声道:“来人!”
惠妃脚底抹油,“呲溜”就躲起来了,免得皇帝觉得自己幸灾乐祸,不够善良。
禄公公抿着嘴儿从一旁闪身出来,打开房门,皇帝老爷子威严沉稳而又冰冷无情的声音飘出来:“传朕旨意,琳妃意图谋反,弑君篡位,罪无可恕,处以车裂之刑,以儆效尤。一应同党,罪者罚,无罪者连降三级。”
声音不大,但是却相当震撼,清欢感觉自己都吓了一跳。
琳妃罪大恶极,肯定是活不成的,不死不足以为戒。清欢以为,皇帝老爷子赐几丈白绫,或者鸩酒一杯,就已经够残忍,没想到,竟然是车裂之刑,五马分尸。
同样是死,这种死法,虽说更有震撼力,可以令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对于皇位望而生畏。但是未免太残忍,好歹也是陪伴多年的枕边人,如何下得了手?
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战,提醒自己,皇帝即便对自己再和蔼,仁慈,他就是皇帝,掌人生死,铁血无情,伴君如伴虎。那个位子上的人,注定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没有割舍不掉的亲情。
躲在一边的惠妃也被吓到了,藏在柱子后面缩着脖子,不敢再放肆。
清欢用唇语问她:“还羡慕不?”
她立即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离开的时候双腿发颤,扶着墙根,都走不利落了。
她在皇帝老爷子昏迷不醒的时候,可是打过一个嘴巴子的,她心虚了。
禄公公领了命令,皇帝又问:“皓王呢?还在东陵?”
禄公公点头:“听说是的,他不肯离开,执意要与皓王妃生死同穴。”
老爷子幽幽地叹一口气:“不回来也好,省得看着了,心里不是滋味。就传朕命令,饶他性命,削夺皓王封号,降为庶民,暂时留在东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