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听集市那头有杂沓的马蹄声,然后百姓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
麒王爷回府了。
慕容麒带着于副将与几个亲兵,从军营里回来,骑在马上,锦袍银盔,剑眉入鬓,目如寒潭,器宇轩昂,一身孤傲冷峻之气,令人自觉退避三舍,不敢仰视。
凤蕾玉顿时精神一振,拍拍小云澈的肩膀:“你爹回来了,就看你的了。”
小云澈歪着脑袋,紧盯着慕容麒由远及近,小嘴惊讶地张开:“卧槽,他就是我亲爹吗?好威风啊!”
然后又加了一句:“当然,比小爷我还稍微差一丁点。”
捏面人的老头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略有昏花的老眼,瞅瞅这个满口胡话的娃,再瞅一眼尊贵不凡的麒王爷,竟然觉得,两人好像有那么一点像。最起码,这傲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慕容麒练兵回来,远远地望见麒王府的大门,心里就像生了荒草一般难受。可是不回朝天阙,留在军营里,他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好像,睡在清欢睡过的床上,他在睡梦里,才会见到清欢,才有她的陪伴。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使劲咬牙将涌上喉尖的酸涩强压下去。
“喂!”
声音奶声奶气的,并不大,慕容麒目不斜视,恍若未闻。
“喂,你就是麒王爷吗?”
那个软软糯糯,就像栗子糕一样甜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慕容麒这才知道,是在叫他,但是仍旧没有搭理。
小云澈着急了:“卧槽,果然比我还要拽。”
凤蕾玉捅捅他:“别说脏话,小心挨揍。”
小云澈跳到大道中间,威风凛凛地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马上的慕容麒,奶凶奶凶地质问:“我在跟你说话呢,你竟然这么没礼貌,难怪仇爹爹他不喜欢你。”
慕容麒不得不勒住马缰,瞪着大街中央,那个挺着肚子,活像茶壶一样圆滚滚的小家伙,微微蹙了蹙眉头。
慕容麒这一身草菅人命的杀气,可是上京城多少小孩子的噩梦。哭闹不休的时候,大人一句话“麒王爷来了!”,比说什么都管用。
哭的顿时戛然而止,不哭的立即嚎啕大哭。
可这个小家伙竟然丝毫也不害怕自己,还这样怒气冲冲地......教训起当朝麒王爷来了?
他身后的士兵也顿住马,于副将瞅着这个小孩,唇红齿白的,真好玩。于是逗他:“你是谁家的娃娃,麒王爷的马竟然也敢拦?我们一生气,可是会抢你的小面人。”
小云澈鄙夷地撇撇嘴:“小孩子家的玩意你也看得上,麒王府这么穷吗?”
呃......竟然让一个小屁孩给怼了,还哑口无言。
于副将却不知道,云澈小爷的这张嘴,可是得了仇司少与冷清欢两人的真传,还经过千锤百炼,别说舌吐莲花了,简直就是夹枪带棒,绵里带针,除了冷清欢,没人降得住。
慕容麒骑在马上,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连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只是盯着小云澈那双清澈的眸子,有片刻的晃神。
沈临风初见小云澈,因为已经在怀疑清欢尚在人世,就是仇司少身边的良姜夫人,先入为主,所以瞧云澈,是越瞧越像。
而慕容麒这些年里,思念成疾,走在大街之上,瞧着一个相像的背影就误认作清欢,看到年龄相仿的稚子,就会引起无限伤感。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失望过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