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衡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明明人就在几丈之外，她却迟迟没能迈开脚步。
冯不印啧了一声：“你这点出息。”
他咳了一声，理了理衣裳，背着手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士兵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直起身体朝他行礼：“冯将军，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冯不印点点头，瞥了一眼梁璟，对方毫无反应。
他像是没听见刚才冯不印的问话，头都没抬，自顾自托着伤兵的腿将他安置在马车上，很快又去搬下一个人，明明是不喜欢被人碰触的人，可托着那些脏兮兮的伤兵，他眼底却没有一丝嫌弃。
冯不印有些不好意思找茬，但只犹豫了一瞬，他就把这点不好意思踢飞了，他又咳了一声，可是梁璟仍旧没理他，他额角跳了一下，有些按捺不住了，干脆抬起脚尖踢了踢他。
“本将军问你话呢！”
梁璟这才侧头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来我在......”
他不太客气的话音戛然而止，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了，连带着弯下的腰也一点点挺直了起来，他的目光略过冯不印直直地落在了姜云衡身上，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还有话没说完。
冯不印嘲笑了一声，扫了梁璟的眼睛一眼，他原本是想笑话他眼都看直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梁璟的眼底竟然全是血丝。
“你昨天一宿没睡啊？”
梁璟又忽略了他，仍旧看着姜云衡。
“得，”冯不印啧了一声，也不指望他了，转身指挥着士兵们，“抓紧时间收拾，快到时辰了。”
姜云衡似乎被这句话惊动了，终于慢慢往前走了一步，她无意识的扣着衣摆上的缝线：“听说你们要走，我来送送冯不印。”
梁璟应了一声，迟迟没再开口。
尴尬的气氛逐渐弥漫，姜云衡有点想走，却又莫名的舍不得，她不相信梁璟回去的路上会出事，但冯不印有句话是对的，这可能真的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边境这么远，梁璟不会再来，而她也答应过梁璟，再也不回凉京......可能真的见不到了。
她不自觉又往前走了两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脚步声，她微微一怔，垂着的眼睛就看见了一双布鞋，是梁璟走过来了。
“这个......”男人朝她伸手，指尖松开的时候，露出了躺在手心里的布包。
那东西看着很眼熟，姜云衡没怎么费力气就想了起来，这是她给梁璟的，就在几天之前，那布包里头还包着一条抹额。
“......还是还给你吧，”梁璟开口，布包大概叠的不结实，被风一吹就散开了，露出了里头黑色的抹额来，“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它。”
这果然就是她送出去的那个布包。
姜云衡脸上火辣辣的烫了起来，梁璟果然是干脆利落的人，要断就断的干净，一点牵扯都不想有。
她抖着手接了过来：“也好，做得那么粗糙，的确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