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被这句话问的僵住，姜云衡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他抓紧了手里的抹额，脑子有些乱了，一瞬间很想和姜云衡道歉，说他错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的确可以一时任性，和她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可后果呢？这么做的后果，他承担得起吗？
他陷入了沉默，姜云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圆溜溜的杏眼紧紧盯着他：“你得给我个解释。”
梁璟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指尖一点点蜷缩进了掌心里，他的确是该给姜云衡一个解释，一个彻底的解释。
他垂下眼睑，遮住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可他眼底的光仍旧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仿佛这浓郁的有些压抑的夜色正不停的侵染着他的身体。
他嗓音微微一哑：“你真的想听？”
姜云衡没能听出来这短短几个字背后藏着的复杂情绪，她用力点了点头：“是。”
梁璟又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再次抬眼看向姜云衡，眼底情绪复杂的让人揪心，却终于开了口：“我的确是有意冤枉你，若你觉得委屈，我和你道歉。”
姜云衡莫名一怔，她想过梁璟会承认，也想过他会道歉，可不知为何，明明都是设想过的情形，真的发生的时候，却有什么地方让她觉得古怪，让她觉得心慌。
她用力甩了甩头，大概是自己被梁璟冤枉怕了，才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觉，既然都承认了，还能发生什么呢？
只要不是人命这种大事，什么都可以解决的。
她轻轻松了口气，强打起了精神：“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吗？”梁璟重复了一句，声音极轻，听起来像极了自言自语，可后一句话却是明明白白是说给姜云衡听得，他问——
“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吗？”
姜云衡一顿，梁璟的处境吗？
她大约是知道一点的，看似富贵至极，可却处处掣肘，皇帝猜疑，储君针对，还有数不清的亲眷窥伺觊觎。
“我知道。”
梁璟笑了，却又摇头：“你不知道，你看见的只是明面上的，等我回了凉京，情况会更凶险，冤枉你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没办法。”
姜云衡一怔，梁璟这话里的意思......
“你是怕......”
“我是怕，”不等她说完，梁璟就打断了她的话，他抬眼直视着姜云衡，眼底全是认真，“我怕你因为云水的事要跟我回凉京，我怕你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姜云衡张了张嘴，想说你不用怕，我可以保护自己，我不会再拖你的后腿，甚至还能帮你。
可不等她开口，梁璟就抬了抬手，他缓慢而坚定的摇头：“听我说完。”
他垂眼看着姜云衡，声音低沉下去，指尖狠狠收紧了掌心：“我更怕的是，你因为这件事纠缠我，坏了我的亲事。”
姜云衡有一瞬间懵住了，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听见梁璟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可去回想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能想起来，脑海里甚至已经是空白的了，她不止没能想起来他刚才的话，甚至连眼前这个人都有一瞬间是陌生的。
她瞳孔茫然的放大，整个人都陷入无边无际的懵懂和无措里，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好慢慢抓紧了胸口的衣襟。
可这样类似于逃避的失态并没有持续多久，理智便逐渐回笼，然后一点点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