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姜云衡即便睡着了身上也透着不安，眉头微微拧着，一副随时会醒的样子。
梁璟下意识想去安抚她，可一抬手入眼的却是混合着血迹和泥土的污渍，他怔了怔，这才撩起衣摆细细擦干净了手。
可手虽然擦干净了，心里的困惑却仍旧在，他到底还该不该带姜云衡回去......
这个问题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即便手抬起来了，却迟迟没能落在姜云衡眉心。
他陷入了沉思，指尖却忽然一暖，是姜云衡醒了，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梁璟犹豫片刻才摇头，慢慢将手抽了出来。
他不能让姜云衡跟着自己去冒险，他不能再害她第三次。
他起身回了尸体前，看着那碗大的血淋淋的伤口，和土坑边那个和身体完全匹配不上的头颅，眼神一点点沉凝下去，他闭上眼睛，声音逐渐冷漠：“你醒了刚好，我有话想要问你。”
姜云衡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闻言走了过来：“什么？”
梁璟无意识的蜷缩着手指，因为不情愿，开口的时候嗓子竟又干又疼，可话出口的时候，声音却又冷又硬：“你说过，城墙上的头颅是假的，那你现在告诉我，云水的头为什么不见了？”
姜云衡似乎被这句话问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吗？”
她绕到梁璟跟前，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神因为不可置信而亮的惊人：“你怀疑我杀了云水？拿他的头换了你？！”
梁璟侧开头，不肯和她对视，可态度却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质问而缓和：“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不怀疑你？”
姜云衡摇了摇头：“别拿这种事情说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梁璟沉默下来，许久才转回头去看着姜云衡，却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一点点冷下去，看的人心里发寒。
姜云衡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赤跶不是傻子，你如果拿了一颗假头，他怎么会相信你，还带你来找我。”
“......乔装，是云水亲手给那颗头做得乔装，”姜云衡有些难过，声音不自觉打着颤：“假扮的是他之前与官兵打交道的脸。”
话音落下，她迟迟没再开口，明明一肚子的委屈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只觉得嗓子被堵住了，她以为被冤枉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梁璟心里还没有她的时候。
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在他们那么多次同生共死之后，竟然还会有这么一遭。
可毕竟刚刚罹难的是云水，梁璟可能只是太难过了，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和他计较。
她强打起精神来：“我没有做这种事情，我可以和你保证，梁璟......”
她抬眼朝男人看过去，却见他已经走远了，她一怔，心里那股被冤枉的委屈又涌了上来，但很快就再次被她压了下去，不能和梁璟计较，至少不能这种时候。
大不了攒着，等以后再找他算账......
她悄悄安抚了自己一句，平复了自己有些沉郁的心情，抬脚走到梁璟身边，见他弯腰去搬云水的尸体，连忙搭了把手，却不等碰到，手背就被梁璟不轻不重的拍开了：“别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