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转身要走，梁璟却忽然开了口：“你如此为他卖命，他给你的条件是什么？”
赤跶脚步顿住，许久才转身看过来：“都要死了，还操这么多心？”
“既然笃定我会死，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赤跶怔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梁璟逗笑了一样，他重新在牢房外坐了下来：“你一个阶下囚，我有什么不敢的？是说了你也不敢信，不是我小瞧你们，你们那位储君殿下的胆子之大，说出来惊掉你们的下巴......”
梁璟咳嗽涌上来，被迫打断了赤跶的话，等他平复下剧烈的喘息时，也没再等对方继续说什么，哑着嗓子开了口：“他许你......三国鼎立？”
赤跶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他盯着梁璟，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瞬间眼底的杀意变得很明显，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却只是提起酒坛子灌了一口。
等一口烈酒下毒，身体被酒气冲的热烫起来，他才叹了一声：“娘的，老子真是越来越想杀你了。”
也越来越觉得可惜了。
他又灌了一口酒，瞥了眼梁璟那副狼狈的姿态和冷静的神情，叹息似的笑了一声：“你不像是富贵窝里长大的人。”
“我是，”梁璟又咳嗽了起来，这次有些剧烈，让他没顾得上身上的镣铐，一边淌血一边捂住了嘴，许久后他才哑着嗓子开口，“我前些年，一直不懂人间疾苦，日子过的太顺了。”
赤跶这次是真的被他逗笑了：“你他么把我想说的给说了。”
他晃了晃酒坛子：“真的不喝？”
梁璟短暂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然后抬手去擦酒坛子口，赤跶看的皱起眉头：“你这是嫌我脏？”
梁璟瞥他一眼，仍旧擦了擦，赤跶嗤笑一声：“你赶紧撒泼尿照照你现在这幅样子，哪来的脸嫌我？你再看看你那手，多久没洗了？比我鞋底都脏。”
梁璟动作顿了顿，他翻开手掌看了一眼，的确不太干净，有泥土，也有干涸的血迹。
他叹了口气，举起酒坛子，随着一阵铁链撞击声，他艰难的隔空喝了一口。
等他将酒坛子放下去的时候，一把钥匙被扔了过来，梁璟微微一顿，抬眼朝赤跶看了过去。
赤跶将酒坛子拿了出去，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隔空喝了两口，这才哼笑一声：“让你痛快两天吧，老三听说我抓到了你，已经从蝰都往这里赶了，到时候他会来审问你。”
这个老三，就是指赤鹰。
梁璟想起以往和赤鹰的恩怨，主动伸手朝赤跶要了酒。
赤跶咧着嘴笑：“怕了？也难怪，他在你们大昌落下了病根，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心里不知道多恨你，等他来了，有你的罪受。”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信三国鼎立的鬼话。”
赤跶顿了顿才回神：“你刚才在想这个？”
他摸着下巴，眼底闪过寒光：“富贵险中求，不试试怎么知道？”
梁璟扯了扯嘴角，也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与虎谋皮，哪能善终？你们姜国的穷困，不是拿到几座城就能改善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们这些掌权者，不思变。”
赤跶眼神一颤，许久后才嗤笑一声：“你知道个锤子。”
他将酒坛子从缝隙里递了进去：“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多想想你自己吧，老三来之前，只要你肯把东西还给我，我就放你走，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
梁璟没再开口，赤跶也没再停留，转身迎着暗黑的长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