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悉看着沙盘，不停推演；青藤提笔苦思，写写停停；姜云衡又点了一盏油灯，拿起了针线......
但天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温暖的朝晖。
姜云衡低头看了眼手里绣的有些潦草的虎头，扯着嘴角苦笑了一声：“四年不动，都生疏了......”
可仍旧舍不得扔。
外头响起号角声，是催促众人起床集合了，付悉给了姜云衡特权，允许她不去，但她从始至终都只缺席了昨天一次。
她打起精神来，可低头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很厉害，她抬手碰了碰，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应该会有不少人问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搪塞过去。
她打了冷水来，春寒料峭，这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冰的人直哆嗦，可她还是将帕子丢了进去，拧干后借着那股渗人的凉意敷在了眼睛上。
她被凉的浑身一抖，眼前也有些花，水盆里倒映的她的影子慢慢就变了样子，成了一张熟悉的俊逸的男人的脸......
她动作微微一顿，沉默很久才将帕子重新丢回盆里去，搅乱的水面，也搅没了那张脸。
她再次拧干了冰凉的帕子，然后敷在了脸上，心里默默鞭策自己，要振作，明明答应了梁璟要好好的，你若是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呢？
一定要好好的......至少看起来是好好的。
外头传来脚步声，急促而凌乱，是赶着去校场集合的士兵们，姜云衡深吸一口气，没再耽搁，匆匆漱了口就撩开帐帘出去了，却一抬眼就看见青藤站在不远处。
他大约一直在看这边，等姜云衡出来的时候，他眼睛立刻就亮了一下：“小梨。”
他含笑走过来：“你好些了吗？”
他目光落在姜云衡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她肿起来的眼睛，相识那么久，他从没见姜云衡掉过眼泪。
“你......”
他下意识抬手想去碰一下，对方却后退了一步，他眼神一暗，慢慢将手放了回去：“这是怎么了？”
姜云衡身上已经看不出昨天晚上的消沉了，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什么，想起来付将军的钱袋子快坏了，就想给她再做一个，熬得有点晚，走了困，没想到一起来眼睛就肿了。”
青藤眼神有些复杂，明知道姜云衡在说谎，他还是只能附和：“熬夜眼睛是会肿的，以后别这样了。”
姜云衡大约察觉到了他的体贴，抬眼看过来，神情很认真：“殿下，谢谢你。”
青藤摇头，他不想姜云衡和他这么客气，那会让他觉得他们距离很远。
可姜云衡似乎只愿意做到这个地步了。
他心里一叹，可随即就想起来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昨天姜云衡说，要和他成亲，虽然只是假的，可他心里仍旧高兴。
“你之前说假成亲的事，我列了个单子，都是需要准备的，你有空就看一眼......”
“殿下，”姜云衡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点愧疚来，青藤心里涌上来一股不详的预感，可姜云衡并没有因此就住口，她仍旧说了下去，“抱歉，我思来想去，还是很不妥当，所以不用了。”
姜云衡朝他作揖：“这是我的错，我和你赔罪，真的对不起。”
青藤连忙抬手扶住她，脑子里却有些乱，不用了吗？
怎么就不用了呢？
他其实还以为，可以假戏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