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溪兰苑里头，情况却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因为姜云衡在午睡，长公主发现之后就抬了抬手，没有让人吵醒她，反正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出气，人醒着还是睡着，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她是头一回来溪兰苑，对这地方虽然不待见，可心里也有几分好奇，干脆在屋子里逛了逛，可没多久就露出嫌弃的冷笑来。
梁璟为了姜云衡跑去慈安堂和她叫板，她还以为那混小子心里是有多宝贝这个女人，却原来也只是让她住在这么破破烂烂的地方，桌子上摆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她摇着头走到窗前，那里摆着一张桌子，上头搁着笔墨纸砚还有几本闲书。
“看不出来，还是个识文断字的。”
她将那书拿起来翻了翻，却都是些风花雪月，什么大家小姐和穷书生，花魁娘子和富家子......
“乱七八糟，这些东西也有人信。”
“是有些假。”
身后忽然响起附和声，长公主微微一愣，侧头看过去，就见姜云衡已经坐了起来，正靠在床头上看着自己。
她眉梢微微一扬：“你的礼数规矩呢？”
姜云衡抓紧了身上的被子：“我原本是想请安的，可又怕殿下忘了喊我起来，反正您总也是看我不顺眼的，这些面子功夫就不做了吧。”
长公主哈了一声：“本宫那傻儿子知道你这么嚣张吗？还是说你觉得他真的能护得住你？”
姜云衡没开口，只是靠在床头看着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慌得，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信不信梁璟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种无可奈何。
如果不信梁璟她还能怎么办呢？
也只有和眼前这个人鱼死网破了，但那是她不愿意走一步，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这个准备。
她的手滑进了被子里，抓住了枕头底下的匕首。
这东西到她手里没多久就见了血，第一个扎得人就是冯不印。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长公主语调淡淡的开了口，像是看穿了姜云衡的想法一样，她的目光冷凝又犀利，带着极强的压迫性。
她和梁璟果然是亲生的母子，用这种神情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极了。
可姜云衡没能从她身上找到任何安心的感觉，反倒警惕性越来越高，她有种直觉，这个女人，比白郁宁要难对付的多。
白郁宁若是要杀她，会衡量，会谋划；而眼前这个人，只要挥挥手，或者一句话。
她更紧的抓住了匕首：“我只想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长公主极其轻蔑的嗤了一声：“你凭什么？一个不干不净的娼妓，能让你登我侯府的门，已经给了你天大的脸面，你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提出这种要求？！”
她神情逐渐变得狠辣和咄咄逼人：“若是换了旁人，根本不会苟活于世......”
这一字字一句句，姜云衡都听过无数遍，以往她都忍了，可眼下，她不愿意这么做了。
旁人这么说也就说了，最多只是风凉话，可这位长公主，梁家的侯夫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