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签字前，孟清晖当然也是犹豫了的。
“舒总监，你可想好了，离开了孟氏，未必再有这样的企业要你。”他捏着舒禾的辞职报告，从那张A4纸里抬头看她。
“是的，孟董，我已经想清楚了。”看得出，舒禾已经很不耐烦了，强忍着火气客客气气。
她难道不知道孟氏待遇好？
问题是，孟清晖和命运容不下她。
如今她看孟清晖只觉得厌烦，跟他多相处一分钟都是煎熬，不撕破脸不过是因为没必要罢了。
见孟清晖笔落在纸上迟迟未动，舒禾有点急：“可以签了吗孟董？工作已经交接完了。”
她想在HR下班前把辞职报告提上去。
舒禾的神情那样坚决，眼神又那样迫切，孟清晖看着，只觉的心口压抑。
“当然。”他没有理由再留她。
“谢谢。”拿到签字，舒禾明显松了口气。
她一秒钟都没有停留，拿着那页纸，推门走了。
看着舒禾的背影，孟清晖久久回不过神来。
某种程度上看，是自己逼走了她。因为自己的偏见，逼一个没有过失的专业法务总监离职，还赔付了三千万。
她刚经历了人生大变故，那三千万违约金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凑的。
孟清晖当然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体面。
用钱约束她，当然是为了留住，而不是逼她走。显然，她比自己想的更有骨气。
面前的门已经合上，孟清晖突然暴躁起来，他伸手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拂到了地上，还踢翻了办公室的椅子。
“走！都走！有本事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舒禾当然不想回来，孟氏简直称得上她职业生涯的败笔，没有之一。
有高层员工想过来汇报工作，显然被里面的阵仗吓到，迟迟没敢敲门，直接走了。
办公桌上的水杯电脑各种文件，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各类清脆或沉闷的声响。
——那是他心脏破碎的声音。
那天，孟清晖一直在办公室坐到七点多才往下走。
说来也巧，他刚出地下停车场电梯，便撞见了那抹高挑的身影——当然是舒禾。
舒禾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纸箱，里面是她的私人办公用品，大多数是一些法律书籍。
她应该在找她的车，和孟清晖走了个面对面。
孟清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而舒禾，根本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直接错身而过。
“诶……”孟清晖回身，想叫住她。
他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叫李奕然的小明星站在了不远处，笑嘻嘻地招手。
“姐姐，这里！”他没有戴口罩和墨镜，笑得见牙不见脸。
“小奕，你怎么可以直接这样出来！”
反而是舒禾，低呼一声，跑过去，说：“不是说在车里等我的。”
李奕然一见到舒禾，就带了点不好意思，语气里也带了大男孩的害羞：“我怕你找不到我。”
“好了，快点回车里，一会儿被你的粉丝拍到，你就惨了。”舒禾拉着他的手臂赶忙去找车。
不久，一辆黑色的法拉利便从孟清晖面前疾驰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路过他时，李奕然甚至加速踩了两脚油门，特地轰鸣了一声，对他示威。
这两年，这个叫李奕然的小明星好多宣发都是孟氏在做，孟清晖知道他发展得不错，如今即便到不了大红大紫的程度，也是上升期的最后冲刺了。
多年的媒体人敏感度，让孟清晖知道，李奕然成顶流，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这意思，三千万违约金也是他替舒禾付的。
自此，孟清晖知道，这个叫舒禾的女人，这个命中一现的昙花，也就彻底从他的生命中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