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龙炎剑 > 章节目录 第八章 龙炎
    我跋山涉水来向你告别,



    在烟雨濛濛的夜晚。



    三年白驹过隙,



    半城风雨飘摇。



    长亭外,



    是荒废的誓言,



    是苍老的红颜,



    是斑驳的岁月,



    是落尽的繁花。



    请原谅我已无法坚持,



    一份凭空自守的思念。



    当春天不再人面桃花,



    当夏天不再流觞曲水,



    当秋天不再枫火逐鹿,



    当冬天不再倚梅寻香。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为我的失魂落魄,



    为你的憔悴不堪。



    为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爱,



    却终究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题记



    龙炎,一柄上古遗留下的神剑,传为女娲补天所留冰晶形成,琅琊榜排名第一的杀器。相传为太祖皇帝朱元璋偶得,在与蒙古人对战中大杀四方,从此威震天下,成为皇家尚方宝剑。但是,至于它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凡是配备他的人无不功力增加十倍,但是与此同时,他们神志癫癫的杀心狠大,但他们的结果都是一样炽心而死,据传是中了此剑的魔毒。再说说这把剑,剑总长四尺八分、宽一尺三,上印有腾龙九头、每条都栩栩如真,剑身带有振振凶气,使人有种来自心灵的畏惧。剑刃炽热之气留转,表面通红,犹如饮尽百万人鲜血般,即便在夜里,都会发出淡淡的光芒。



    明天顺十四年十月四日曹府望湖楼



    “剑呢?”



    “禀厂公,剑还在也先手上。”



    “这个鞑子,不是说好的,剑交给我,其他的事我帮他摆平。”



    “厂公,这些人一向言而无信。何况现在全军听由兵部侍郎于谦调遣,我们怕是说不上话。”



    “哼,那又如何。”曹厂公恨得咬呀切齿。“龙炎剑,乃我族镇寨之宝,我一定要夺回。”



    “厂公,什么寨,小的不明。”小二子一头雾水。



    “你不需要懂,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吧。去,叫无霜来。”东厂厂公曹吉祥一脸愤愤。这位曹公公,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似桃瓣,目送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冷视而有情。这种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怎么了,义父。”不多时,长夜无霜进来了。年方二八的女子,曲线玲珑,大朵的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身着蓝色纱衣,里面的杭州丝绸白袍若隐若现,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粉软纱轻轻挽住,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



    “霜儿,你来的正好。”厂公关心地问。



    “义父深夜找我,所为何事。”长夜无霜有点茫然。



    “为父要你去办一件事。”厂公欲言又止。



    “义父但说无妨。”



    “好,为父要你替我找回一样东西。”



    “什么?”



    “龙炎剑。”



    “无霜定全力以赴,不负义父所托。”长夜无霜忽觉哪里不对,“义父,此乃皇家神兵,不是应该交由皇上吗?”



    “不,无霜,这样东西,你只交给我一人,其余的事你不管,本公自有安排。”厂公的神情复杂。



    长夜无霜点点头。



    曹厂公两眼无神,空茫得望向窗外的池水,一脸苦笑。



    那一泓池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琳琳的波光,像匹亮银的缎子,在月光下抖动,微风徐徐,水面上便泛起朵朵浪花,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好像一支乐曲,悦耳动听。



    “义父,义父”长夜无霜声音沉稳,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这些年来她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渔阳剑法,战胜无数劲敌,是当今一等一的高手。



    “额。。。曹厂公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对了,霜儿,准备南下杭州,为父已经把家中金银细软装了二十几口箱子,先行托运到杭州的住处了,一有风吹草动,你可来杭州找我。”



    “义父无须担心,以我大明国力,只要团结一心,必胜瓦剌人。长夜无霜神色坚定。”



    “唉,不是咱家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些年朝野之间明争暗斗,党同伐异。胡蓝案后,开国元勋损失殆尽,朝廷人才青黄不接,以至无人可用。十年前,朝廷远征麓川,来回三次,我大明三十三万大军损失二十余万,且致国库亏空,财政入不敷出。及至去年以一纸盟约草草收场,不了了之。打一个小小的麓川国,尚且如此费力,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当年蒙古人的后裔,霜儿,你觉得胜算有多少呢;”



    “不管胜算如何,霜儿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握紧了手中的青霜剑,喃喃自语,这剑就是我的心,它冰冷却曾经火热过,它锋利却没有过棱角,它坚韧却展现过软弱,但我将用它指向我的敌人,断裂萧唯桢也不变化,除非你能用火热融化,除非你有可以毁灭我的火焰。否则,我将用这把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就算是面对强大的对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只见那手中的青霜剑,剑长二尺一寸,相传由天降陨石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而成。剑身玄铁而铸极薄,微微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银色凤凰图案,清莹如秋水。剑刃锋利无比,可谓真正的刃如秋霜,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剑气逼人。



    催榜渡乌江,神骓泣向风。无霜今解剑,何日逐英雄。



    “有志气,霜儿,巾帼不让须眉,为父没有看错你。霜儿,你暂以包衣副护军参领的身份进入五军大营,一方面帮我暗中监视于谦集团一干等人所作所为,另一方面暗中打听龙炎剑的下落。



    “霜儿明白了。”



    “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曹厂公抓起来一只茶杯,掷向房檐,只听哎哟一声,接着是瓦片碎成一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抓刺客的呼唤声。长夜无霜飞将出去。但见院内空旷,一黑衣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捂着胸口。



    “你是谁?”长夜无霜语气冰冷。



    黑衣人鄙夷地笑了几声。



    “你是谁?”长夜无霜面无表情,缓缓走近。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树叶。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顷刻间,呼啸的咆哮声划过定格的地平线,一场暴风骤雨不期而至,奏鸣的旋律是剑上血流动的声音,是一道致命的伤口绽放的瞬间。银色剑光交错着陨落,飞舞。闪烁的暗影连连出招,引得天地都为之变色。轰鸣的雷电陨落大地,凿开一条碎裂的光芒。



    她,此刻无声挑起对手言语,默念烂熟于心的渔阳剑诀,彼退我乃进,彼退有奇伏。彼进我亦进,彼进乃穷蹙。只是一扬剑影朝他对面的黑衣男子纵臂刺去。她的呼吸都透着血腥的甜味,她的招式化做粉碎一切的恶魔烟火,盘旋着朝黑衣男的心肺一路弥散。黑衣男冷哼一声,架起寒剑抵住。眼看,她就要赢这决无退路的一场战斗了。



    那黑衣人则忍不住苦涩地哈哈的笑,随后剧烈的咳嗖起来,身上竟不知什么时候中了狠狠的一剑,也许利刃实在太快,他的伤口蜿蜒的剧痛此刻才作祟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有片刻的懈怠和喘息,也许倒下就会化做尘埃,不能再起来。所以,他咬牙着,展开剑鞘,祭起剑中剑来,只求一招结束战斗。



    天地无声,万籁俱寂。



    黑云翻墨,白雨跳珠。



    一招,只需一招,便可翻盘。黑衣人全神贯注,怒目圆睁,徐徐真气灌于剑身,那古剑在夜里更加寒冷,渐渐地闪现出凄厉的光芒,照亮了这冰冷刺骨的夜,照亮了望湖楼下的一泓秋水,照亮了满天飞舞回旋的红叶,和那土地上苍黄地裸露的菊花。



    霎那间,黑衣人一跃而起,拼尽全力使出一招黄龙揽尾,没有人看得清楚他拔剑的动作,他的剑忽然就如闪电般击出,快慢相兼,刚柔相含,剑随身动,以身带剑,神行之中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手。眼。身。法。步神形俱妙。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一念之间,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翻天兮惊鸟飞,滚地兮不见尘。一击之间,恍若秋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之不见人。



    “好剑法,”长夜无霜在心中默默赞叹。



    接着她闭上双眼,静静地感知来自四面八方的剑意。



    蓦得,无霜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挥洒出一片灿烂的光幕,好似雨后辉煌璀璨的晚霞。又好似点点流星自空中坠落,汇成美丽的流星雨,静谧的夜空竟也成了光的海洋,那缕缕星光如同银河里的瀑布一般,排山倒海地从天空中洒落下来,斩灭了来自对面激射而来的红芒,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云霄,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此情此景,美得让人心醉。



    铛,只听见长剑落地的清脆声,身负重伤的黑衣人,颓然席地而坐,不停地喘着粗气,伤口流下的血,殷红,璀璨,像火热的玫瑰,在苍寥的夜色中凄静地绽放,在风雨中缓缓地流淌,渲染出一片瑰丽的月。又像一条蜿蜒的红蛇,顺着白绽劲蹒跚爬动,缓缓滑向死神的舌尖,饮尽着温热的酒,慢慢品味着绝望的灵魂最后哭喊。



    “如果我没猜错,你刚才使用的是太乙玄门剑法第七十三式,也是最后一式,黄龙揽尾,可惜你的功力尚未臻化境,不然我是很难抵挡这一剑的。”



    “唉,在下学艺不精,以致无法发挥剑法威力,此战输的心服口服,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你是武当的人。”



    “不是”



    “你想杀厂公?”



    “是又怎样,这些年,你们阉党统领宫中,权倾朝野,戏人臣以股掌之间,捕忠直于千里之外,机关算尽,冷酷残暴,从古至今无人能出其右。眼下大战将至,你们还在蝇营狗苟,自毁长城。如此,我大明不保矣。”



    “朝堂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你敢刺杀厂公,你觉得能活着出去。”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在这个寂寞而混乱的世界,在这个不分是非曲直的空间,我走着却好似困在原地,我爱着却好似已然分离,我笑着却满含泪水。请阁下动手吧,我纵然身陷黑暗,也不会愚蠢到自甘堕落,我只是沉迷于与真实的自我朝夕相处,而不是戴着虚伪的面具,假装热爱太阳。”



    长夜无霜缓缓地走近黑衣人。



    正在举起剑时,突然听见一种奇特的声音。



    “什么人?”长夜无霜飞将出去。



    屋檐的黑影一闪即逝。



    长夜无霜展开轻功踏雪无痕,风驰电挚一般追出去。



    未曾想,那黑影速度亦是疾如闪电。



    终于几经周折,在十几里外一个屋顶,黑影被追上,两人相向而立,战势一触即发。



    定睛一看,那个人静静的站在屋檐,墨黑色的发隐秘在黑夜中,冰冷的气息充满了整个空间,大大的深黑色眼睛显示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冷漠,苍白的脸竟没有血色,那两道剑锋一样高高扬起的黑眉,似乎只有那种在长期的习武生活中磨练得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人才能具有。



    “没想到你居然会踏雪无痕,这可是少林寺迦南护法门的独门秘技,轻功中的上乘功夫。还有,渔阳剑法也被你用的是炉火纯青。果然是练武的奇才。”黑衣人点头赞赏。



    “少废话,拔剑吧。”长衣无霜全身戒备,却从未有过的镇静出现脸上,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位,是罕见的高手。



    蒙面人缓缓拔出刀,此刀锋刃细长,刀身轻盈。银光闪闪的刀背处冷气郁积,刃口凝聚一点寒光仿佛在不停的上下流动,更增加了森寒的凉意。刃身近柄部刻有十六瓣菊花家徽,其下又雕有横一字纹。



    “菊一文字。”



    “你竟然知道。”蒙面人满是惊讶。



    “当然,你来自倭国。”



    “正是。”



    “菊一文字。”



    “你认识这刀。”



    “此刀刀姿匀称、刃文也很讲究,近刀背部份较厚,依次渐薄而下,它是名家精心冶炼的刀,被武士真心接纳为肢体的一部分,冰冷却神圣。这是一把静谧的刀,明亮一如武士精亮的眼神、半睁半闭闪动着鬼魅的灵幻之光,美丽、凄清。”



    “此乃倭国国宝级的古刀,由备前国刀工则宗先生倾力打造。吹毛刃断,削铁如泥,我如何不知。”



    蒙面人一时默不作声。



    “这么说,你是室町幕府派来的人。”



    蒙面人依然不语。



    “眼下大战在即,你们倭国人来做什么,有何居心?”



    “我为幕府将军做事,我们倭国一直视大明为正统。眼下瓦剌大军三十万云集城下,不日即将攻城,可你们还在这里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如此种种行为,在下深为不耻。”



    “所以,你来刺探情报,为了你的幕府将军。”



    “是又怎样?”



    “那么,来吧,让我见识你的刀。”



    长夜无霜铮的一声,拔出青霜剑。



    她的剑一旦出鞘,又会增加多少亡灵。。。。。。



    但他依然直视她的眼睛,仿佛有几分悲伤。



    那样的眼神,几乎令她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剑客为之一震。



    然,不自量力的他还是颤颤地拔刀,皎洁的月光泠泠澈澈的洒下,似乎和他那带有青光的剑容为一体。



    两人相距两丈,长夜无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萧瑟风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苦涩,而又充满了戒备。



    那样的笑靥,让蒙面人看呆了。没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也会笑!



    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刹,银白的剑光从那女子的手中流出。还不及他提剑反击,那一抹银白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足尖点地,急退!



    然,即使是他多年修习北辰一刀流,杀戮了太多的对手,也未曾见过如此快的剑。



    瞅准时机,青色的刀光终于冲天而起,刀在空中虚虚实实斩出三道刀气,如风卷残云一般,直扑向她的眉心。



    但只是这一招,几乎达到了他毕生武术的巅峰。而她,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待他收刀,后退,她便出现在十丈之外。



    但只是千分之一秒,炽烈的剑光在他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连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剑,好快的剑。。。。。。”传说中的渔阳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同时出剑,疾疾如风。



    在两剑还未相交时,两股刀气和剑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青光色的刀竟被震脱出手。



    他满眼震惊。



    这时他第一次败给别人!



    况且对方只是个女子。



    蒙面人长跪不起,“我输了。”



    突然他发出一丝诡异的笑,随之倒地不起。



    生如樱花之灿烂,亡如秋叶之静美。



    或许这就是刺客信条吧。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六日紫禁城太和殿距京师保卫战打响还有七日



    “土木堡之变后,瓦剌大军势不可挡,数日后或将兵临城下,众爱卿大战有何建议,但说无妨。”刚刚登基的景泰帝朱祁钰和颜悦色,英俊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些许忧伤。



    “陛下,微臣恳请迁都南京。”监察御史徐理先声夺人。



    “哦,爱卿如此建议,可有何理由。”景泰帝的表情高深莫测。



    “启禀皇上,大明西北防御本就薄弱,装备陈旧,训练废驰,缺兵少将,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此次土木堡之变,九边重镇仅宣府尚在,其余皆落入敌手。瓦剌三十万军队如今长驱直入,势不可挡。何况其首领也先挟天子以令诸侯,以致沿途守军望风而降。我辈当避其锋芒,从长计议。依在下看来,此时是迁都南京的好时机。”



    由于此建议过于荒诞和突然,引得群臣一片讥笑声。



    “去南京,亏你想的出来。”于谦一脸嘲讽和不屑。



    “陛下,此乃上上计。”徐御史言辞恳切。



    “上上计,哼,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徐大人习得一手好兵法。兵部侍郎于谦揶揄道。”



    “我是为大明国本着想,依于大人的意思是,”徐理一脸茫然,“难道。。。”



    “不错,自我大明开朝一百多年以来,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主亡社稷。值此危急时刻,理当浴血奋战,岂有撤退之理。”于侍郎义正词严,周围群臣一片附和。



    “大人,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想当初,我大明皇帝明英宗率五十万大军征讨瓦剌,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如今瓦剌大军足足三十万气势汹汹地杀将过来,兵强马壮,骁勇善战。而我方守备部队尚不足十万,处于劣势。京师又地处平原,无地势之险可守,试问此战如何能打。”徐理言之凿凿。



    景泰帝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山东都指挥同知韩大人和孙大人在紫荆关前线浴血奋战,已为我争取了四天时间,来自河南和山东的备倭军与备操军已悉数到达,军需粮草已从通州粮库筹措得当,届时京城九门将有二十二万大军集结,到时别说一个小小的也先,就是他老祖宗成吉思汗来了,老夫也叫他有来无回。”于谦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成竹在胸,说得头头是道。



    “于爱卿所言极是。”景泰帝神情稍安,语气和缓下来。打仗一事,交于爱卿全权负责。打仗一事,交于爱卿全权负责。另外,龙炎剑,尤为朕所挂念。想当年,我太祖先皇持此剑平濠州,破定远,攻集庆,克宁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龙炎宝剑,乃我大明之神兵利器,剑气纵横,光耀九州,万望于爱卿全力夺回。”



    “陛下放心,龙炎剑乃国之重器,如今落入瓦剌人手里。臣自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托。”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五日京城德胜门五军大营距京师保卫战打响还有八日



    “包衣副护军参领,从五品。”一名将士带着些许鄙夷而戏谑的神情一字一句念道,然后他站起来,走到长夜无霜面前,那是一头黑亮秀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又不甚粗犷的身材,宛若大漠中的苍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令人匍匐于地。“你凭什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内劲浑厚,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魄。



    “凭我这把剑。”长夜无霜淡淡地回应。



    “哦。。。”那将士眉梢一跳,似乎来了兴致,来回打量着长夜无霜,表情让人难以捉摸。“那敢不敢与在下比试一番。”那将士已摆出架势。



    “没兴趣。”长夜无霜扭头转身就走。



    “且慢。”说时迟那是快,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凌厉剑气从身后袭来。



    长夜无霜旋即屏气凝神,几乎在刀气逼近的同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身后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剑气如风,气贯如虹,将那凌厉的刀气生生劈成两瓣...



    “不可能...”年青将士目瞪口呆,望着长夜无霜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居合一刀斩,居合一刀斩...”那将士喃喃自语。



    “启禀于大人,包衣副护军参领求见。”兵部侍郎于谦正在聚精会神地参与城防部署,一听立马起身相迎。



    “无霜,你来了。”于侍郎一脸高兴。



    “大人,包衣副护军参领前来拜会。”长夜无霜说着行了一礼。



    “诶,你我不必多礼。有我大明第一高手助阵,龙炎剑必将完壁归赵。”于侍郎成竹在胸。



    “大人过誉了,无霜定不负使命,夺回龙炎剑。”长夜无霜带着些苦涩的笑容。



    “一点都不,当年第二次征讨麓川国,你以一人之力在夹象石连杀敌方数十将士,生擒麓川大将刁门项,逼降镇康守卫刁门俸,奇袭腾冲,大破象阵,歼敌百余人。此等战绩,试问当今有何人能出无霜姑娘左右。”于大人振振有词。



    “我不服。”只见此声高亢,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才那位年青将士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俞猷,不得无礼。”于谦正色道。



    “一介女流之辈,凭什么做大明第一。俞猷愿与姑娘比试比试。”明威将军俞猷手中紧握巨剑,但见此剑造形古朴,长三尺六寸,周身满布波浪暗纹,剑身铸有玉筋篆体“俞”字,剑锋锋利无比,吹毛可断,这正是名扬天下的神兵荆楚长剑。



    “剑是好剑,只是你太依赖手中的剑,不知剑的力量来源于持剑的人。”长夜无霜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俞猷有些疑惑。



    “剑者,刺破苍天锋未残,长伫立,风雪过千山。剑者,悲魂血影浑不见,鞘中鸣,霜刃风华见,剑者,三尺青锋照胆寒,光乍起,恍若惊雪绽,剑者,醉里挑灯麾下看,狼烟起,狂歌笑经年,剑者,风雨飘摇腰间悬,叹一声,清泪竟阑珊。”长夜无霜渐行渐远,消失在街的尽头。



    俞猷望着长夜无霜远去的背影发呆。



    “无霜,无霜。”忽闻一声高亢的男声,无霜站住,一回头,但见一男子三步并作两步欢快地飞奔过来,那是一张坏坏的笑脸,连同两道浓密的眉毛也泛起轻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宛如是在夜色中皎洁的上弦月。俊美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那一对又细又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仿佛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秦护,你怎么来了。”长夜无霜一脸露出吃惊的神色。



    “当然是来找你呀,一听说你参加了于大人的城防军,我就快马加鞭赶来了。”锦衣卫十四所副千户秦护有些喘着气地说道。



    “莫非你也要加入于大人的城防军。”长夜无霜有些不敢相信。



    “那是当然,值此危难之际,正是我辈报效朝廷之时,过往恩怨理应放下,同仇敌忾,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对抗瓦剌人。”



    长夜无霜点头表示赞赏。



    “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同的什么仇,敌的什么忾,众的什么志,成的什么城。哼哼,这句话从你们阉党败类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至极。”俞猷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你他妈的找死。”秦护双目暴睁,血气翻涌,怒拔绣春刀,辛酉刀法劈天盖地扑向俞猷。



    “来啊,放马过来啊。”俞猷毫不示弱。



    “你们别闹了。”长夜无霜电光火石间冲入两人间,左右开弓,竟同时抵挡住两人对攻,此番功力,实在令人惊羡。



    “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还在打嘴仗,有意思吗?”长夜无霜望向两人大声说道。



    “哼。”秦护收起绣春刀,一脸愤愤,“正如无霜所说,眼下大敌当前,我不与你计较。当务之急是共同对付瓦剌人。我俩的帐,秋后再算。”副千户秦护咬牙说道。



    “俞某人随时奉陪。”俞猷说着收起长刀入鞘。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八日总动员令下达当日距京师保卫战打响还有五日



    十月的京城,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秋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空中飞舞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当日,城防军总指挥官于谦下达总动员令,众多饭馆纷纷挂出明日免单的招牌。



    “哟,明儿个吃饭不要钱哩,无霜,到时候我请你吃烤鸭好不好。”秦护一脸坏笑。



    “呵呵,什么时候你能正经一点。挂出的招牌的意思是我大明定胜瓦剌人,免费吃喝,以助我大明将士上前线奋勇杀敌。”长夜无霜有些嘲讽地笑道,虽然有时秦护总是有些不正经,行为鲁莽,但她并不反感。



    “据传瓦剌军队这两日就会突破紫荆关。”说着秦护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紫荆关若守不住,被瓦剌军占领,那么,通往京城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了。”



    “嗯”无霜漫不经心地应和。



    “无霜,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坏人。”



    秦护忽然抬头盯着无霜,貌似很认真的样子。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重要吗?”无霜似笑非笑。



    “当然啦,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们锦衣卫忠奸不分,善恶不明,只管抓人,不问其他,对吗?”秦护有点着急。



    “抓人是锦衣卫的职责,对吧”无霜不置可否,淡淡得回应。



    “不对。”秦护着急辩解。



    “我知道,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都认为我们是坏人。就好比那些个大臣,一个二个我也时常在想,也许由于我们锦衣卫,导致他们家破人亡,但是我们东厂锦衣卫,只是忠实地执行厂公的命令。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但你与我之间的关系,一次次告诉你了我是坏人,你却依旧那么信赖我。现在的世界有太多的好人了,他们让你看到了光明中的黑暗,我这个坏人要让你相信黑暗中也有光明。相信我,我会做到的。”秦护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你今天怎么了。”长夜无霜有些吃惊。



    “没,没什么。请相信我,我会做到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不一样的我。”秦护一溜烟地跑远了,留下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回荡。



    长夜无霜竟露出嫣然的笑容。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九日京师德胜门总兵官武清伯帐下距京师保卫战打响还有四日



    “石总兵,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听闻阴阳怪气地一声,五军总兵武清伯石亨头也抬,聚精会神地在军事地图上勾勾画画。



    “厂公来了。我说厂公,你不来我不会有恙,你一来可就不好说了。”武清伯石亨揶揄道。



    “这哪里话,哪里话,一听说石总兵官复原职,老朽就感慨,这世上终归是有公道的。”说着东厂厂公曹吉祥潸然泪下,慌忙用衣袖擦拭。



    “哎呀,公道两字,从曹厂公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总兵石亨哼了一声。



    “石大人,曹某知晓大人自土木堡之变后蒙冤下狱,吃尽了苦,受尽了罪,特地送来玄石崖的极品燕窝,给大人补补身子。”东厂厂公曹吉祥一脸谄媚。



    “哎哟,厂公送来的东西,石某人怎么消受得了。我看还是拿回去吧。”



    “别,别,送出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再拿回去呢。”曹厂公忙不迭地说道。



    “现在收了厂公的东西,你不会扭头去告我贪赃枉法吧。”石总兵半开玩笑地说道。



    “怎么可能,总兵大人想多了,我曹某人行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打小报告,做这种下贱勾当。”东厂厂公曹吉祥言之凿凿。



    “哦,是吗,那好吧,我就收下了,谢谢曹公公的好意。”



    “哪里哪里,石总兵太客气了,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差人给你送都可以啊。”曹厂公拍拍胸脯。



    “厂公说笑了。”石总兵喜笑颜开。“那么厂公此次来,有什么要紧事需要石某帮忙吗,若有的话,但说无妨。”石总兵说话似有深意。



    “忙倒没什么帮的,只是有一事,在下实在替石大人鸣冤。”



    “何事。”



    曹厂公顿了顿,正色道:“此次土木堡之变,我大明精锐三大营全军覆没,国之神器龙炎剑也落入敌手,实乃大明开朝一百二十年来之奇耻大辱。针对如此惨败,皇上怪罪下来,却将我们阉党和你们武将勋贵集团作为罪魁祸首,实在是颠倒是非,有失公允。土木之变,我们宦官集团党魁王公公壮烈殉国,你们武将勋贵集团亦是损失惨重,此战大明军事人才彻底覆灭,号称当今世界最强军队中央军队三大营(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被全歼,就连最精锐的蒙古铁骑也成了猪圈里的猪,任人宰割。如今代宗皇帝命于谦提督各营军马,并有先斩后奏之权,各路将领皆受其节制。如今兵权掌握在兵部那些个文官手里,五军都督府不过是空守虚名。自土木之变后,文官集团乘机机夺权,武将勋贵集团恐再难像之前一样和文官集团相抗衡,在朝堂上,也再不会有人替武将集团说话。



    可是,于侍郎对我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恩,两月前,我因大同战败被朝廷下旨入狱,是兵部尚书于大人不计前嫌,将我释放出狱,并升为右都督,令我统率五军,现今又升我为总兵官。我能有今天,全仰仗于大人。现在你要我和于大人作对,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大人,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等到文官集团成了气候,在朝堂上一家独大,我们就再想扳倒他们就难了。”



    “如今国难当头,大厦将倾,现在唯有齐心协力对付瓦剌人。不过,那些个文臣,向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我都不可不防。”



    “那是那是,我东厂锦衣卫向来看不惯那些个文官的所作所为,一个二个自我标榜为君子,却暗地里行卑劣下作之勾当,此后愿与石大人一起,共同维护大明朝长治久安。”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十日曹府距京师保卫战打响还有三日



    “霜儿,你知道那日的刺客是何人吗?”



    “其中之一名叫徐猛,表面身份是武当派门人。真实身份你猜都猜不到。”曹公公似笑非笑地说道。



    “哦。”长夜无霜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里面暗含玄机。



    “复——元——会。”厂公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无霜大惊失色,“复元会不是十年前就被剿灭了吗,怎的今日又重现京城。”无霜颇有些难以置信。



    “唉,十年前,本可在八里庄胡同将复元会反贼一网打尽,怎料麓川国突然造反,司礼掌笔太监王公公贪功心切,意气用事,率军三十三万攻打麓川,临时征调三大营之一神机营前往云南,害的当日围剿逆贼时火力不足,首要分子悉数漏网,以致功亏一篑。”东厂厂公曹吉祥说着难免悲愤神色。



    “义父,这些贼人现在开始活跃,是否与瓦剌人有关。”长夜无霜略加思索,脱口而出。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也许是想趁此机会刺探情报,到时与瓦剌大军来个里应外合,那就很危险了。无霜,你即刻将此消息反馈给五军指挥使于大人。既然总动员令已经下达,还请于大人多多防范才是。”



    “无霜明白了。”



    “至于那个日本人,来头可不小,此人名叫小田一郎,是个浪人,原是在织田信长麾下当武士,后加人天刀会,前几年潜入江浙一带为非作歹,不知何时进入京师,成了天刀会京师分会的成员,最近该组织四出打听军情,或有愈演愈烈之势,还请你告知于大人多加小心。”



    “犯我大明者,杀——无——赦。”无霜面露杀机,一双清澈明朗的眼睛里射出锋利的光芒,令人胆寒。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一日来福客栈距京师保卫战打响还有两日



    “哟,客官,里边请,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一言难尽,来一碗阳春面。”



    “得嘞”



    店小二一边卖力地招呼着,一边唉声叹气,哎,把明日免单的招牌挂出来真是失误,如今客人是多,但来得多,客栈亏得也多啊。



    “老板,上菜。”忽然进来四个人,其中之一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这四人相貌普通,着平民布衣,但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在一旁盯梢的长夜无霜自顾自地喝着小酒。这一行人,乃天刀会京师分会的头目,其中一人身形肥胖,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度颇为不凡。



    “我真是没有想到,小田这个废物,竟然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说这话的,正是那个胖子——天刀会京师分会的会长坂田有三。



    坂田有三,萨摩藩人,自幼在鹿儿岛温暖湿润的海边长大。师从柳生宗严,学习新阴流刀法。柳生宗严可是日本江户时代响当当的人物,其创立了新阴流的最大分支——柳生新阴流,经过不断刻苦钻研和发展,使柳生新阴流成为江户时期最大的剑术流派之一。此后宗严和其子柳生宗矩,柳生三兵卫,成为江户时代著名的三剑客,名扬天下,江湖人称“柳生三天狗”。



    “听说那个女的非常厉害,号称大明第一剑客,渔阳剑法使得是炉火纯青,当年征麓川时,以一破百,三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皇上都下旨褒奖。小田输在她手上也不足为奇。”其中一人忙不迭地说道。



    “噢,大明第一剑客,有意思,哪天会会她。我倒是要见识见识,是她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说着坂田有三笑了笑,从容自信地握紧了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刀柄。



    “长曾弥虎彻。”长夜无霜正在漫不经心地偷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坂田有三的刀,只见此刀外形古朴,刀柄隐约刻着“古铁”,传说此刀刀匠名叫虎彻,佐和山城人,关原合战后,平民流离失所,他逃难至金泽县,在那里,他作为锻造师名声大噪。据说出自虎彻之手的刀,不仅做工考究,锋利无比。在刀身的雕刻上也是别具匠心。是一把无论杀人斩物,亦或是欣赏摆设都有点独特工艺的名刀。



    “喂,老板,菜好了没有,怎么还不上来。”同行的一人等得不耐烦了。



    “来了,来了,客官,马上就好。”店小二殷勤地招呼着。



    “怎么这么磨蹭。”那人依然在抱怨。



    “闲慢你可以不吃呀,或者去别处吃呀。嚷嚷什么。”突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来了,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锦衣卫秦护。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秦护此举似乎激怒了天刀会的成员,那人呱哩呱哩说了一通,突然拔出了刀。



    “太刀,你是东瀛人。”秦护多少有些见识。



    “正是,来呀,有本事就拔刀呀。”那人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们来这做什么?”秦护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多废话,到底打不打。”



    “平次郎,把刀收起来。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动不动就拔刀,你长点心行不行。”天刀会京师分会会长坂田有三厉声喝斥属下这种鲁莽的行为。



    “哟哟哟,还想打架呀,来呀来呀。”说着秦护把绣春刀拿出来,指了指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天刀会成员,然后把刀鞘架在天刀会会长坂田有三的脖子上。



    坂田有三一脸愠怒,但未有任何表示,客栈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刚才人声鼎沸的大堂转眼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争先恐后地离开,不多时,便空无一人。



    不,准确得说。只剩下天刀会一行四名成员,秦护,和独自小酌的无霜。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没走,那就是来福客栈的老板,正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算盘。



    “哎呀,越来越有没意思了,人都走了,要不几位,跟我去一趟锦衣卫北镇府司衙门喝喝茶。”秦护半认真地说道。



    天刀会一行人都尴尬地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秦护有点不知所措,“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我们笑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你的刀从我的脖子上拿开。”坂田有三有点沉不住气了。



    “拿开,我不拿开又怎么样。有本事使出来呀。”秦护似乎有点得意,他料想面前这几个扶桑人不敢乱来。



    然而,他错了。



    最先出手的,是坂田有三。



    没有人能形容他出手的速度,隐约寒光一闪,一道优美的弧线,像天际的流星,一闪而过,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已收刀回鞘。



    “铛”一声,绣春刀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这可能是天下最快的刀。



    没有之一。



    周围安静地一根针掉地上也听得见声音。



    秦护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打十六岁进入锦衣卫衙门,十多年时间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刀法。



    坂田有三镇定自若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微笑道:“这一战还没开始,你就已经输了,因为我比你更加了解你的刀。”



    “你们用的绣春刀,名字源于宋人高定子的《绣春园记》,原话是予昔经行得绣春堂于酒名,朅来将漕,访其堂无有也,问遗址亦未知何所。客为予言,绣春焉所取名?予谓之曰,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乃杜少陵入奏行之句,此嘉名也。吾欲堂而颜,诸司存造船场有余地,邻亦愿益以废圃,乃庚之拓而新之,匪事游观,其以示兴废之一也。当年皇家御用的园林的名字,叫绣春园,你们锦衣卫将自己的佩刀取名叫绣春刀,大有深意,意为与皇家的亲近。方便你们可以狐假虎威,为威作歹。”



    “你知道的挺多。”秦护深感佩服。



    “绣春刀,外形综合了唐刀和少林梅花刀。这种单刀的特点,主要是轻巧,,同时狭长略弯,便于携带和中距离攻击。日本武士刀是根据绣春刀改造而来的,但是绣春刀的刀脊是直的,不像我们日本刀的是弯曲的。绣春刀可刺可砍,杀伤力十分不错而且轻便便于携带。”



    “不错。”



    “然而此刀与我们日本的刀比起来,还是稍显不足,我们日本的刀,更加符合力学的原理。”坂田有三显得得意洋洋。



    “呵呵,难得你对我明朝的武器这么有研究,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请诸位陪在下去一趟锦衣卫北镇府司衙门,在下还得向阁下讨教几招。”秦护一边鼓掌,一边振振有词。



    “如果不去,又能怎样。”坂田有三针尖对麦芒,一步不肯退让。



    “那就对不住了。”秦护一拍双手,几十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成员纷纷冲进来。



    “来吧。”坂田有三终于拔出了刀,银光闪闪的刀身上,鲜明地用日本古文字记着九个大字:



    长曾弥兴里入道虎彻



    这或许是天下最快的刀。



    没有之一。



    这把刀,在坂田有三的手里舞舞生风,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一张沉着冷静的脸,刃口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寒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众人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两个锦衣卫手一左一右劈砍过来。



    坂田有三一动不动,突然,就在刀刃离他还有大概五六寸的位置,坂田有三暴喝一声,两道寒光闪过,又仿佛两道凄美的弧线划破凝结的空气,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坂田有三已收刀入鞘。



    两个锦衣卫一左一右一动不动,过了两三秒钟,竟兀自倒下了。



    众人一阵惊呼。



    “好刀法,如果我没猜错,阁下使用的柳生新阴流的内传参学一刀两断。”长夜无霜放下酒杯,站起来,走到坂田有三的面前。



    “你是谁,怎知我新阴流的绝学。”



    “我就是你要找的,长——夜——无——霜。”长夜无霜淡定地说道。



    “长夜无霜。你居然不请自到,那好吧,今天我让你尝尝我们柳生新阴流武功的威力。”坂田有三咬牙切齿地说道。



    “来吧,用你的虎彻。”长夜无相面无表情。



    “这可是你自找的。”坂田有三发出令人颤栗的笑容。



    坂田有三全神贯注,气氛顿时又开始紧张了。



    长夜无霜紧抿双唇,右手紧紧地握住青霜剑的剑柄,手心不觉得微微发汗,这时她所感受到的,是面前这个人强大的气场。



    风袭来,深秋的凉意更甚。迅雷不及掩耳之际,青霜剑出鞘,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或许胜利的机会,就在这一剑。长夜无霜将青霜剑平举当胸,视线却从未离开坂田有三的手。她知道这是只可怕的手。坂田有三此刻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面前是长夜无霜——这个大明第一高手和众多锦衣卫的围捕,但此刻的他,不再惊慌失措,脸上反而焕发出一种耀眼的自信。这些年,坂田有三就像一把刀被隐藏着,韬光养晦,不露锋芒,所以没有人见过他灿烂的光华。此刻,刀终于出鞘了,那是一刀封喉,斩金截玉的神兵虎彻。长夜无霜持剑迎风击出,渔阳剑法第一式:长兵柄以木,短兵柄以臂。接着,青霜剑剑气翻涌,一道清澈的寒光直取坂田有三的咽喉。剑还未及,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坂田有三右脚点地,后退五尺有余。使出一招月影,这是新阴流家的绝学,宛如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的瞬间,脚下的水面就立即映出了月亮的倒影。与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样,从剑尖能够露出攻击的意图。云层的动向,就是最初的右脚的进攻云层的飘动,便表露了月亮开始移动意图。这时,对手的剑尖会有细微的紊乱。这一瞬间,水中便映出了月亮的倒影。这个,是靠自己的右脚背来感知。这就是月影的奥义。用右脚背去感知影映在水面的月亮的倒影在一触即发的距离之间一旦有了任何变化,除了打击别无选择。只要对手有一丝的动静,除了奋力打击别无它法。如果到了这个状态,将十分的体重放在左腘上,闪电般地用右脚攻入。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进攻,必定会准备面的攻击。攻入的右脚既是进攻,也是一个“虚”。自己的剑还没有动。对于这个“虚”,以“实”对应。但是因为剑没有动,一瞬间转化为“虚”。这种细微的心气的变化必然会传递到剑尖的细微动静。就是这个细微的动静,用右脚的背感知。



    这个时候,虽然对手无意识中决定了打击,但是,还没有成为有意识的打击。就是在对方下决心有意识打击之前,自己先发制人。操控对手的无意识,是终极的理合。“攻来了”,正准备打击时,但因为感知不到对手的“实”而产生一瞬的迷惑。就在这一瞬间,已经转为“虚”此时,自己却以“实”击之。这就是所谓的“虚虚实实”,即所谓的月影的奥义。



    这一招委实厉害,长夜无霜只得后退闪避,蓦地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青霜剑也化作了一道飞虹。此刻,长夜无霜和青霜剑已合二为一,逼人的剑气,摧得窗外的树叶都飘飘落下。坂田有三双臂一振,已掠过了剑气飞虹,长夜无霜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坂田有三当头洒了下来。坂田有三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坂田有三手里的虎彻,竟不偏不倚迎上了青霜剑的剑锋。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长夜无霜木立当场,她的剑仍平举当胸,然剑锋已断。坂田有三的刀也还在手中,刀锋微微颤动。他静静地望着长夜无霜,长夜无霜也静静地望着他。两个人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但两个人心里都知道,长夜无霜这一剑已无法出手。青霜长剑,快如闪电,就因为剑锋破风,其势迅急,此刻剑锋既已折,速度便要大受影响。纵然出手,也是无法伤人的了!常胜不败的青霜剑,此刻竟是有败无胜!长夜无霜的手缓缓垂下!最后的一点尘埃已落下,来福客栈又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果然是神兵虎彻,名不虚传。”长夜无霜手握青霜残剑,竟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阁下身法矫健,剑术高超,实乃世间罕见的高手。”坂田有三微微一鞠躬。



    “我输了。”长夜无霜笑得有些苦涩。



    “你们古人有句话,胜负乃兵家常事。”



    “你对我们大明很了解。”



    “谈不上,略知一二。”



    “好吧,你们走吧。”无霜让开了一条路。



    “什么,你让我们走,此话当真。”坂田有三有些难以置信。



    “当真。”



    坂田有三点了点头,收刀入鞘,向周围四下使了使眼色,一行人心领神会,匆匆离开来福客栈。



    “无霜,你就让他们这么走了。”秦护有些不甘心。



    “你想怎样呢,抓他们回衙门,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不如跟踪他们,找到他们的上线,然后一网打尽。”长夜无霜意味深长地说道。



    “无霜,果然还是你想得远,我即刻命锦衣卫跟踪此四人,定要挖出上线来。”



    “若论想的远,自然非孙掌柜莫属。”无霜突然面向孙掌柜,只见自顾自地在拨弄算盘。



    拨弄算盘的动作突然停止,只见孙掌柜面色突地苍白,额际渗出点点冷汗。指尖微微颤抖,然后放下算盘。只见他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



    “姑娘说笑了。”孙掌柜似乎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



    “我没有说笑,巴图。”长夜无霜淡定地说道。



    “你认错人了。”孙掌柜依旧和颜悦色。



    “复元会会长巴图,我如何会认错。”长夜无霜瞅了瞅手中的断剑。



    “你,你。。。。。。在开玩笑吧,我只是一家小小的客栈的掌柜,怎会是杀手组织复元会的的会长呢?”孙掌柜有些惊慌,忙不迭地辩解。



    “我不开玩笑,巴图,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把孙掌柜弄到那里去了,但是,我知道孙掌柜从来不用算盘,都是心算。”长夜无霜悠悠地说道。



    “我和孙掌柜是老朋友了。”她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刚说完,孙掌柜狡黠地一笑,用双手撕扯掉脸上的面具。原来这是一个面庞横阔,颧骨突出,眼无上纹的汉子。



    “没想到我精心易容,还是被你发现了。”巴图轻吐了吐舌头,把面具丢到一旁。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谁也冒充不了谁。”



    长夜无霜摊开了手。



    “原来刚才你玩的是障眼法。”巴图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几个倭国人,翻不起多大的浪来。但是你们这些元朝的狂热分子,动摇的却是我大明的根基。”长夜无霜横眉冷对。



    “我再说一遍,犯我大明者,杀——无——赦。”无霜的双眼,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好一个杀无赦,我倒是要见见,你如何杀无赦。弟兄们,抄家伙上。”



    客栈的伙计纷纷操起家伙,亮出银光闪闪的蒙古刀,原来客栈的伙计都是复元会的人假扮的。只见这些刀,制作精良,刀柄和刀鞘有钢制、银制、木制、牛角制、骨头制等多种,表面有精美的花纹,有的还填烧珐琅,镶嵌宝石。这些刀中,唯有复元会会长巴图的刀最为精良,刃是精钢,柄用牛角、红木做成、实用而漂亮,鞘中有孔,可插象牙或驼骨筷子。鞘上有环,环上缀有丝线带子。丝线带子一头有环,可以挂在胯上;一头编有蝴蝶结,下面是穗子;一头有勃勒。勃勒是一种银子打的圆形饰件,上面有花纹,中间嵌有珊瑚大珠。蒙古刀的勃勒,也有用绸缎刺绣的。刀鞘用金、银、铜做成,上刻龙、虎、兽头、云纹图案,象牙筷的大头一端还套有银束子,精美得像件艺术品。



    巴图握着这柄弯刀,刀刃弯的部分长长伸出.而靠近刀柄的部分是直的,而且比一般的弯刀靠近刀柄部分长得多。这就是蒙古人最擅用的刀,速度快,适合劈砍。



    “你的手中只是一柄断剑,不知如何敌过我的刀。”巴图有些得意。



    “借用你的刀。”无霜说着以电闪雷鸣之速从秦护的腰间拔出绣春刀。



    “好呀,刀对刀。来吧。”巴图摆好架势。



    无霜手中的绣春刀刀影翻飞,一道道银色的刀气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周围的人稍稍靠近一点便是重伤。而巴涂的蒙古刀,果然不愧是一把好刀,森然的寒气一使出便将两人笼罩。刀影光晕下,是两个上下翻飞打斗的身影。两把刀,一把是官方配刀,一把是蒙古宝刀,任何一把,刀气一出,便是玉石俱焚。



    无霜以刀代剑,手中渔阳剑法使得更加凌厉,刀气陡然大盛,将巴图包围其中。一时间,千变万化,似有几百把剑同时向他刺来。巴图不慌不忙,一手蒙古刀法使得是拍手称快,只见他右腿前伸,上身后仰,利刃翻飞,如跳舞一般美轮美奂,无形中将所有的刀气捆为一团,如气球一般慢慢膨胀,越来越大。众人大惊,此等武功招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待将剑气收尽,巴图扬起身,拼尽全力,“哄”的一声,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向周围四散开来,众人纷纷避让不及,被凌厉刀气所伤。



    渐渐地,无霜占据了上风,巴图一见大势不妙,急忙斩出一道凌厉刀气。无霜不慌不忙,起身躲过凌厉一剑,绕转身子扬起袖袍,一股劲道抛出。巴图大惊,慌忙调转刀势回身反劈。无霜上身倒仰从凌厉的剑下划过,此等险招不禁惹来一阵惊呼。接着,无霜运足内力和其相抗,手中渔阳剑法使得更加凌厉,刀气陡然大盛,巴图被强大刀气围困,无法自拔,只得抽身闪避,退出老远,将刀撑住地面,划出一道深刻的裂痕,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终于,支持不住,自己一口血喷了出来。



    “投降吧,你输了。”



    “不,再来。”



    巴图身法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将过来。



    无霜微闭双眼,手中的绣春刀低垂,一动不动。



    突然,就是刀势将至之时,无霜向左一闪身,旋即朝右侧斜劈下去,整套动作如教科书一般标准,优美得令人侧目。



    巴图一动不动,他惊得目瞪口呆,嘴大大的张着,简直可以丢个汤圆进去。没想到,他面前的这个人,居然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躲过自己的雷霆一击。



    一抹殷红从背部渗出,巴图缓缓地倒下,一起倒下的,还有重复大元的梦想。



    “我们走吧。”长夜无霜淡淡地说。



    “好,剩下的人,全带走,到锦衣卫北镇府司衙门。”秦护大声喝道。



    夜晚,下着如丝绸般的细雨。空荡荡的街道,仿佛似在奏响着的轻音乐。街道上寥寥三两人,一把把的伞,一张张熟悉的、不熟悉的、面无表情的脸在长夜无霜身旁走过,仿佛是在映射出她的寂寞。在大战在即的长夜,无霜独自一个人行走在那落寞的街上,寂寞的、静静的、仿佛是在等待一个人的来临,是谁?不知道,或许那是上天给长夜无霜的安排罢了。



    “无霜”秦护望着无霜婀娜多姿的身影,不禁有些发呆。



    良久,无霜回过神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回去吧。”秦护竟从内心生腾起一种想保护这个女人的冲动。



    第四章狂妄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二日距京师保卫战打响还有一日瓦剌军大帅营



    也先抚摸着手中的龙炎剑,剑身微微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他眉角含笑,连那四方的紫膛脸上都隐隐约约地泛着红光。:“我听说,剑者,心之刃也,即可为杀,亦可为护,杀与护,不过一念之间。”说罢提剑指向坐在不远处的明英宗朱祁镇。



    “龙炎剑乃我大明护国神器,可惜落到了你们瓦剌人手里,怕是我大明血光之灾。”明英宗朱祁镇英姿飒然,毫无惧色。



    “哦,你真这么想。”也先嘴角略略一上扬。



    “不然又如何,你们瓦剌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师,不可能是为了谒见我吧。”明英宗微微讽刺地说道。



    周围的瓦剌侍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幽默忍不住笑出声来。



    也先瞟了一眼那几具瓦剌侍从,尴尬地笑道:“皇上真是说笑了,我们瓦剌人来,只为了一件东西。”接着便缄默不语。



    “什么?”朱祁镇强作镇定。



    “天下。”也先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明英宗朱祁镇大惊失色,忽地站起身来。



    “呵呵。”也先阴笑一声。



    “就算你们瓦剌人英勇善战,在土木堡败我大明五十万大军,三大营也尽数覆灭。可是,别忘了,我大明还有河南的备操军和沿海的备倭军。单凭你们区区几万人也想打下京师,别白日做梦了。”朱祁镇一脸正气浩然。



    “败军之将,居然还在这里言勇。连你们大明的神器龙炎剑现在也在我手里,你们还想怎么样,我说一就是一,我说二就是二,谁敢不从。”



    “你不要高兴地太早。”朱祁镇情绪高昂。



    “你们明军的主力三大营也不过如此,其他的那些个杂牌军队又算得了什么。”也先一脸轻蔑的神情。



    “你会知道什么叫失败。”



    “真好笑,连皇帝都在我手里。失败是什么样子,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我大元上百年的雄风,终于可以再现中原了。”也先满心期许。



    “你们不过是再失败一次。”朱祁镇说话斩钉截铁。



    “好啊,我等着,谁胜谁败,快见分晓了。”也先大笑。



    瓦剌军帅帐外,也先拆开密信,上面写道:



    “已在城中做好准备,到时里应外合,一举破城指日可待。”



    “好极了。”也先称许道,然后仰望苍穹。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白羊口的夜如此优美,也先憧憬着,离他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就是他祖辈的梦想所在了。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二日距京师保卫战打响还有一日五军大营



    “依微臣之言,现在瓦剌人来势汹汹,我方可坚守不出,避其锋芒。”右都督石亨力陈建议。



    “不可,不但不能坚守不出,反而要主动求战。我泱泱大明,岂可在一个蛮夷面前做缩头乌龟,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兵部侍郎于谦义正辞严。



    “可是,大人,这几日,白羊口,紫荆关,居庸关三大重要关隘已尽数沦陷。我一线部队早在土木堡被尽数围歼,三大营如今只剩下少数神机火器营部队,亦只能做防守用,还有就是河南的备操军和江浙的备倭军,这些都是二线部队,作战能力高低尚有待检验。如果匆忙应战,若有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石亨力陈弊害。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升你做这个右都督,不是让你跟我对着干的。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瓦剌人,大同一战,你单骑逃回,被下锦衣卫诏狱,是我保你出来的。所以,你一定要打赢这场仗,不然,你和我,就都没有好的下场了。”于谦口气有些沉重。



    “我知道,大人,没有你,哪有我石亨的今天,我一定冲锋在最前面。”



    “谁冲在前面我不管,我只要结果,要赢。”于谦说话斩钉截铁。



    “大人,我们还是有胜算的,眼下,粮草已从通州运来,物资齐全。再者,我们是守方,瓦剌为攻,我们享以逸待劳之势。另外,动员令已下达,民心皆向我大明。如此,可战。”



    “哼,不过就是区区五六万人,长驱直入我大明腹地,一旦断其后路,挫其锐气,当作鸟兽散罢了。”



    “大人,末将定身先士卒,好好地挫一挫瓦剌的锋芒。”石亨言之凿凿。



    “瓦剌人善用马,我方又以步兵为主,不可硬拼,当在九门之外设埋伏,限制敌人的机动性,然后,我方才有机会占得上风。”



    “大人说得不错,瓦剌说白了说是一群骑兵,一旦限制住他们的马,就限制住他们的机动性,到时候,呵呵,本将让他们知道我大明的厉害。”



    “不错,你与我想到一起了。如果,三大营尚有神机火器营余部,可以远程轰击敌人,这么一来,瓦剌人不过就是一堆靶子而已。”



    “大人高明。”石亨不停称赞。



    “哪里哪里,有什么话,打败了瓦剌人,解了京师之围再说。”于谦发出爽朗的笑声。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二日安定门



    “大哥,我们是武将,论打仗,应该听我们指挥才是,凭什么听一个区区兵部的文官指挥。”侄子石彪颇有不满。



    “不听又能怎样,可惜,土木一役,武将勋贵集团损兵折将,太师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平乡伯陈怀均亡于沙场,靖难功臣已是昨日黄花,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现今一个兵部的小小侍郎权倾一时,又深得景泰帝信任,连我,大同一役,独骑返回,本是下诏狱的带罪之身,如今也有幸于于侍郎提携。大战在即,只能众志成城,寄希望于侍郎的英明指挥了。”石亨仰天缓缓说道。



    “大哥,我有一事不明,土木之变,我大明后方补给数月迟迟未到。此次京师保卫战,粮草能在二十天凑齐,实在是奇事。”石彪称赞道。



    “那是因为有于大人在呀,大同一战,太监郭敬胡乱指挥,害我方惨败于也先手下。这笔帐,迟早要算。”石亨咬咬牙。



    “哦。”石彪附和一声。



    “可恶的阄党,哼。”石亨颇为轻蔑。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二日五军大营



    “大人,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长夜无霜不知何时进来了。



    她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哦,无霜来了。”于谦一见无霜,顿时喜笑言开,伸了伸懒腰,“如今,皇上命我统领二十五万大军抵御瓦剌,我日夜思忖战术,如何敢睡。”于谦自嘲。



    “大人,仗要打,觉也要睡。”无霜似胸有成竹。



    “嗯,无霜”于谦似乎来了兴致,忙招呼无霜过来。“来,你说说,如果你是主帅,准备怎么打。”于谦满怀期待。



    “一个字,拼。”无霜面无表情。



    “呃——”于谦先是惊讶,然后露出赞许的神情。“我果然没有看错,无霜果然一代侠女。”



    “两军相逢勇者胜,瓦剌人再厉害,被我碰到,见一杀一,见十杀十。”长夜无霜目光坚定。



    “呵呵,我听说,军中素传瓦剌人有三头六臂,人皆闻之色变。无霜你好像不怕呀。”于谦开着玩笑。



    “我不怕黑,不怕冷,不怕路远,不怕马亡,只怕虚度了韶光,只怕错过了这一仗。”长夜无霜言辞铿锵有力。



    “无霜,你果然是当今的花木兰呀。”于谦拍手称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战我方必胜。”无霜信誓旦旦。



    “好。”于谦拍案而起。“本官将率兵二十二万于九门外列阵。到时无霜你可作前锋,如何。”



    “好。大人,无霜领命。”长夜无霜说罢告退。



    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三日京师德胜门外



    清晨,天空中飘来一片片乌乌云,遮住了天空,几道闪电划空而过,接着,就听到了今年的第一声响雷,哗哗哗,雨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细雨,远看朦朦胧胧,树木,房子似被轻烟笼罩着,雨点打在城墙上咚咚直响,雨点打在屋檐上叭叭直响,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德胜门外,明朝所有能集合的力量,二十二万大军,全部在此了。



    也先也已经率数万人赶到。



    决战开始。



    无霜携先锋部队立上军前。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瓦剌军率先出动了。漫漫白色如同遍野杨林,看阵势仿佛与明军大体相同。这是两支实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且不说瓦剌军持蒙古弯刀,负复合弓。明军则长矛,两翼骑兵更是不同。



    骤然之间,瓦剌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明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历史上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平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不对,我怎么感觉,像有埋伏。”也先忽生一种不详预感。



    报——前方探马来报,我军遭遇明军埋伏,先头部队全军覆没。



    “众将士听令,跟我冲,我倒要瞧瞧,一个耍笔杆子的小侍郎究竟有多大能耐。”



    也先带领着二万骁骑兵向明军冲锋,从小就身经百战的他对杀戮早已见怪不怪。两军刚一接触,骑兵战士就象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霎时卷走了成千的明军士兵。淹没。吞噬。无助而软弱的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铁骑大军淹没,被滚滚洪流吞噬,除了临死前发出一声惨叫,什么都没有留下。



    “时机已到,神机营火器准备。”于谦一声令下,火铳纷纷在城墙上架得整整齐齐。



    “大人,无霜还在底下呢,这时候放炮,虽能重创瓦剌骑兵,但亦会伤及我方将士,大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呀。”锦衣卫秦护忙不迭地说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自古打仗忌瞻前顾后,军机一旦贻误,让瓦剌人跑了。皇上那里,你我都不好交差。”于谦说话毫不迟疑。



    “可是,大人,枪炮不长眼,恐伤及无辜啊。”秦护着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你给我闭嘴。”于谦呵斥道,“如今瓦剌的骑兵已暴露在我神机营的枪口下,我当万箭齐发,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于谦一副熟稔兵书的样子。



    转眼间秦护已不见踪影。



    正在差异间,忽的城门竟打开了,只见一人似离线之弓箭一般射向正在厮杀的两方将士。



    “蠢货。”于大人在心里默默念道。



    没时间再犹豫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预备,放。”一声令下,三眼铳,神铳,快枪,城防炮万炮齐发,瓦剌人的马匹纷纷受惊倒地,或不听指挥,原地踏步。或中炮身亡,密集的炮火如同下雨一般,令人来不及避让。倾刻间,德胜门外,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东南西北,极其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每个角落,头顶则是子弹横飞,一排排开花炮弹发着凄厉的吼叫在天空飞过,像夜色中的流星雨一般,呼啸着飞向交战的双方。地上,则好似没有底的火山一样,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在那目光所及的世界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田野在摇晃,下沉,溶解,无限广大的空间似大海一样在抖动。战马也惊跳起来,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四周到处都是呻吟声。如此惨烈的情景,就连从未上过战场的文臣亦不忍直视。



    “来,来呀。”也先早已经杀红了眼,手上的蒙古宝刀早已杀得卷了刃,弓箭也早已射完。这位来自森林里的猎人的后代,在枪林弹雨里毫不畏惧,拼命向前冲锋,前方,那里原来是有个名字的——大都。然而,这个令蒙古人魂牵梦萦的地方,如今却又如此遥远,触不可及。



    左劈右砍之间,也先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前面站着一个人。



    长夜无霜。



    也先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从未有什么人让他产生畏惧的感觉。可是,眼前这个人,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强大的气场。只见她满脸灰尘,双眼布满血丝,衣服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嗒,滴落在地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一滴,两滴。渐渐地,血色玉珠变已成一道血流顺着手臂一直滑向手心。血流是暖的,心却冷了。



    炮火还在持续,似阵阵的惊雷。然后,这一切,只不过是两个人的背景。也先喘着粗气,缓缓地向无霜走去,手中的奔雷刀发出嗡嗡的蜂鸣,仿佛在灰色的光线中战栗。他不发一言,默默地运气于掌心,奔雷刀法,在今天,终于有机会施展了。



    随着内力不断地从丹田灌注于掌心,然后再汇集于刀身,刀体全身闪耀着金光,雷电交加,闪电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被刀吸收,刀身更加剧烈地颤动,仿佛要挣脱束缚,奔向自由。



    “竟敢挡我也先的路,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奔雷刀的厉害。”也先阴笑两声,缓缓举起奔雷刀,顿时,天地失色,万马齐喑。



    “奔雷刀法第一式——奔雷万里。”



    也先将刀用尽全力劈下,狂烈的刀气裹挟着雷电的能量朝长夜无霜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那耀眼的光线,划破了阴沉沉的天空。似一条猛烈抽甩的藤鞭,伴着闪电,划过天空。天空也被撕出一道光痕,好似一头巨兽咧开着血盆大口,正欲吞噬万物。



    长夜无霜的嘴角扬起了笑意,她不退也不避,将含光剑横在胸前。据传这把剑乃春秋时卫人孔周所藏,《列子?汤问》有言:“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一曰含光,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后来这把剑,几经辗转,落在了厂公曹吉祥手里。上次来福客栈青霜剑遇虎彻折成两段,于是厂公将手中的含光剑赠予了无霜。



    含光剑周围剑气流转,不断地发出幽冷的寒光,剑气如流水一般,缓缓提升,在无霜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的奔雷刀劈在这一道水墙上,掀起惊涛骇浪,直上云霄,这一刻,天与水完全融合成一体,一个灰灰的近乎于透明的世界。唯有那一排排奔涌而来的刀气,恍如给水墙镀上了一道道如雪的花边。



    奔雷刀一出,面前再不是风平浪静的池塘,不再是流水叮咚的河溪,刀就是刀,那是跳动不息的脉搏,那是一腔奔腾不息的热血。



    如道家所言,天下柔者莫过于水,而能攻坚者又莫过于水。渔阳剑法,吸水之灵气,以其柔而克刚。



    “好厉害的剑。”也先经不住啧啧称赞。



    “承让,你想过去,可以,从我身上踩过去。”无霜显得若无其事。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恭喜你,你是第一个见识奔雷刀真正威力的人。”也先面目狰狞,发出恐怖的笑声。



    “奔雷刀法最强式——电——闪——雷——鸣。”



    轰隆隆,天地也为之变色。天黑了,黑得像打翻的墨水。那翻滚的云,依稀可见,宛如一个个怪兽的脸。路边的野花,被嘶吼的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野草也经受不住狂风暴雨的考验,早已弯腰伏在地上了。天空中划过一道道耀眼的,惊人的光芒冲破了黑暗,把天幕划开了一条条银蛇般的裂口,紧接着一声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随后,从积满雨滴的云层里,从天地链接的缝隙中,一道闪电,一声清脆的霹雳,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宛如天神收到信号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大雨猛烈地敲打着城墙,冲击着交战的士兵,奏出了一曲惊动人心的乐章.这时,又有一道闪电劈过,那闪电耀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了。从来不曾这样可怕过,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像天河决了口子,伴随着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像一条条浑身着火的巨龙从天空飞下来,所到之处满目疮痍,连同风声、雨声、雷声,交织在一起,搅得天翻地覆。



    视野中的敌人,隐入茫茫的雨水之中,变魔术似的藏了起来。雨越下越大,旷野上新叶满枝的树木,被秘密的雨帘笼罩着,望过去绿蒙蒙的一片,像是在雨中融化了一样。



    长夜无霜一边躲避着来自空中的闪电,一边反手扔出含光剑,以气御剑,含光剑穿过白茫茫的雨帘,朝着也先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雨滂沱,也先在旷野飞奔,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如今伤体已经渐渐不支。但背后的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了,含光剑芒马上就要触及身体了。



    想想也真是窝火,原本只是单纯想给对方点颜色瞧瞧,没想到意气用事,居然使出奔雷刀法最高层,白白耗去九成功力,如今只剩下逃命的力气了,还要对付含光剑气。唉,也先不自觉得咬紧了牙关。



    虽然奔雷刀法的至强招电闪雷鸣,为他制造了逃跑的机会,但是长夜无霜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她修习的乃是“一苇渡江”这样的绝世身法,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牢牢将也先锁定。



    说时迟那时快,含光剑气直射入也先的腿部,也先惨叫一声,身子向后面倒去。



    只在一霎那,长夜无霜已袅袅娜娜而来。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脱俗之态。清丽仙颜露出一丝冷笑:“交出龙炎剑,饶你一命。”



    “哼,想从我这里拿去龙炎剑,没门。”厚布包裹的龙炎剑发出阵阵的微鸣,似有心灵感应一般,不停地颤动。



    “想要龙炎剑,拿去吧。”也先将剑扔下悬崖。



    长夜无霜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幕,整个人当场怔住了。



    趁此机会,也先使出残存的力气,使出绝学柳絮身法,电光火石间飞将出数丈远,长夜无霜竟然无动于衷,目光所及之处,还是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下,或许是蜂飞蝶舞,四季如春,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悬崖下,云雾缭绕,影影绰绰的群山像是一个睡意未醒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无霜的思绪飞舞,竟有点出神。



    “无霜,无霜。”秦护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弓身弹影轻身功已使到十层,还是难以跟得上无霜的速度,“你跑的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你。”



    “也先呢?”秦护四处搜索。



    “跑了。”长夜无霜目光有些呆滞。



    “龙炎剑呢?”秦护有点着急。



    长夜无霜缄默不语,目色空明,眺望远方,也许有山间浸染的枫林,也许有秋水日潺的河畔,也许有金秋硕果累累的田野,也许有带着浓浓麦香的金黄的麦浪。抑或是秋水淙淙,百鸟鸣秋。这一切,或许从今天起,都与她无关了。



    “无霜,你在想什么,我问你,剑呢,剑在哪?”



    无霜沉默良久,指了指悬崖:“就在这离恨崖下。”



    “你说什么,在,在这下面”秦护朝离恨崖下四处张望,崖下烟雾缭绕,树木蓊郁荫翳,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不好了,无霜,丢了龙炎剑,上面要怪罪下来不得了,这是大罪,要下诏狱。”秦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无霜语气坚定。



    “不,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到时就说,你没有追上也先,龙炎剑被他带走了。”秦护情急之下,不得已想出个折衷的办法。



    “没这个必要。”长夜无霜不置可否。



    “无霜,我不知道,就是忽然间心慌。我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直到现在还是担心,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欣赏的那个秦护,要怎么办。只要你还是现在的你,哪怕明天因为某些事情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我可能更开心,因为这样,只有我喜欢你了。”秦护一口气说了出来心底埋藏许久的告白,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秦护,你不该喜欢我的。陌上花开,青山绿水,秋水初生,不染红尘。我们的距离近且远,貌似离的很近,中间却隔着一座难以逾越的灯火。”长夜无霜的脸颊竟微微泛起了红晕。



    “绿笺香露,草长莺飞,十里春风,亦不如你。纵然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我不愿成为那风景,也不会成为那人,我只愿成为,支撑起你的那座桥。秦护信誓旦旦。



    “秦护”长夜无霜竟有些哽咽。



    “霜儿。”秦护正欲上前一步。突然只听得一声阴阳怪气,“哟哟哟,两人在谈情说爱呢。我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吧。”曹吉祥的嗣子曹钦领着一队人马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