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九州封魔战记 > 章节目录 第8章:除妖恶战!
    东海自古便是神仙居所,修真去处,在这里也不知流传有多少奇妙传说。



    距东海不远处,有大湖曰秋枝湖。乃是东海潮水泛滥,漫过四周山丘后日积月累所形成的大型湖泊。那儿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确是一处修真炼道的福地。但最有名的却是东面的百里桃花林,那儿仙气氤氲,花开遍野,据传常有仙女摘下片片桃花,收集早间的露水,酿作桃花醉。但稍有些见识的都知道,这些所谓的“仙女”只不过是会些神奇法术的美丽女子罢了,修炼于秋枝湖畔著名修真门派……碧海阁。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如刀削斧凿的山峰之间,白云缭绕。湖中一叶扁舟悠悠荡着,舟中一年老渔翁怡然笑着将钓到的鱼儿收起,一望无牙。一切,平静中却不乏情趣。



    正在此时,远方的天际划过两道迅捷的光影,想是修真之人御剑飞行,互相追逐。待来的近些,方才停了下来,只见一美貌少女,衣袂翻飞,发带飘扬,此时正满脸怒气的望着眼前一脸痞气的少年。那少女一袭粉红长衫,杏眼桃腮,柳眉瑶鼻,雪肤樱唇,身材婀娜,如照水姣花,艳丽绝伦。



    “姑娘有礼了,却不知为何追赶在下?莫不是见在下长得英俊不凡,意图轻薄?”少年说道,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哼,无耻的登徒子!本姑娘有事要问你,今日我师傅大寿,酒窖之中我姐妹不久前所酿的桃花醉却都被洗劫一空,除了你便再没发现其他可疑之人,可是你所为?”少女语气平淡,脸上似挂着几年不曾融化的冰雪问道。



    “这个,我可以不回答么?”少年望了望眼前的少女,见她眉梢眼角皆流露出一种能杀人于无形的冰冷,有些心虚地说道。“那你是承认了?”少女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少年轻甩了甩长发,随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骚骚一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妨把实情告知于你,此事正是区区在下所为。不过这酒名字叫作桃花醉,香味虽醇厚有余,却无半分醉人的酒意,饮来如喝凉水,甚是乏味啊!”



    听到这话,少女脸色愈发阴沉。忽地少女神色一变,娇叱一声,衣袖飞舞,一阵浓郁的花香随之飞溅出来。刹那间,白光大作,满天粉红花瓣凭空出现,激射而出,隐隐夹带风雷之声。



    少年哪能想到这女子脾气竟如此暴躁,动不动便要动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面前身影早已急速后退,口中兀自骂道:“臭婆娘说不了两句便要动手,老子不跟你玩了。”听到这话,少女更为恼怒,暗暗催动功力,花瓣去势更急,眨眼间便追上少年。



    少年身形急转,匆忙之间闪躲不及,只感觉身上一凉,本已有些破烂的衣服刹那间变得千疮百孔。泥人也有三分性!这种侮辱怎能忍受?少年暴喝一声,背后仙剑铮的直直飞出,立于头顶。功力催动下,仙剑急速旋转,忽地幻化出九道剑光,凛冽无匹,宛如夏日当空,光芒炽烈已极。



    少年长发乱舞,口中喝道:“诛邪!”“咦!”少女轻咦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手捏法诀,一道粉红光罩立于身体前,将全身大穴护住。九道剑气电射而至,狠狠撞在光罩上,凛然有金石相击之声。受得这下阻碍,九道光剑同时在光罩上快速旋转,“哧!”光罩渐渐绽放出丝丝裂痕,眼看已坚持不了多久。



    少女心底惊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少年剑术竟如此高强,也不恼怒,冷笑道:“你这贼人倒还有几分本事,今日本姑娘就暂且饶你一命,且先行离去罢。”话音未落,身形一动,如乳燕投林,翩然踏云而去。



    碧海阁,凉亭内。“清舞,可曾抓住那偷酒的贼人?”一个神态庄严的中年美妇问道,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番大家风范。少女孟清舞一袭粉红衣裳,卓然立于骀荡的春风中,宛如堕入凡尘的仙子一般……



    她眉毛一挑,摇了摇头,道:“弟子无能,没能抓住那贼人?”中年美妇微微一惊,问道:“是那贼人修行太过高深了,你敌不过他?”



    孟清舞再摇了摇头,当下将与少年相斗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想不到这少年年纪轻轻,法术竟与你不相上下,想来必是天生聪慧,悟性极高。”



    妇人微有些讶异,孟清舞本已是碧海阁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但此少年竟能与其这般周旋,修行之深,悟性之强,如此可见一斑。



    “师傅,徒儿在与那贼人相斗的时候,他使出了一套威力巨大的功法,好像与你所说的九龙剑气有些相似。”她神情平淡,朱唇轻启说道。脸上古井无波,似什么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中年美妇轻咦一声,低喟着,又似是自语着:“莫非那人还没死?”“师傅说的是?”“此事你不必过问。”中年美妇摆手道。沉吟半晌,似想到了什么,面上神色连变了几变,许久方才平静下来。看了看已长成大姑娘的孟清舞,忽道:“清舞,你从小在碧海阁长大,从未离开过,可想出去外面看看?”



    孟清舞想了想道:“弟子确有过这种想法,但却有些舍不得师傅。”中年美妇笑着道:“有什么舍不得的。既是想去便去是了,去江湖中好好历练一番。‘天山论剑大会’不到两年便要举行了,到时还得靠你给我们碧海阁争脸呢!但是你须得答应为师,出去闯荡江湖,一定要时刻不忘为师平日的教诲,好好修炼法术才是。”



    孟清舞拱手道:“弟子自当谨记师傅教诲!”中年美妇点点头,笑着道:“既是如此,休息今晚,明日收拾好行李便出发罢。”“弟子遵命。”孟清舞恭敬退下。清风吹送,帘幕飞舞,远远袭来一阵迷人的桃花幽香,萦绕在鼻间,久久未绝。



    中年美妇看着满池在风中摇曳的荷叶,悠悠叹道:“那人如果还没死,江湖中也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唉!尽人事,听天命罢。”说完便沉默了下来,抬眼远望,目光窅然。



    孟清舞兀自离了凉亭几十丈远,见师傅倚栏而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微微疑惑,想道:“师傅怎么了?为什么听到九龙剑气之后就成了这般模样?”想着想着,眼前不自觉划过一个高大英俊,却带着几分痞气的身影来。“臭婆娘说不了两句便要动手,老子不跟你玩了。”耳边依稀回荡起少年无礼的话语,再回想起少年说这话时那副嫌恶可憎的面孔来,孟清舞登时大怒,心想:“但叫我抓住你,必定要削下你的臭嘴来。”



    想到这里,眼前不由浮现出少年没了嘴巴,只能哇哇大叫的滑稽模样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得片刻,忽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面色一肃,又回复到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碧海阁的法术讲究的是一个“无欲无求,无喜无悲。”倘若临阵对敌之时,能做到这几点,施展出的法术必然威力倍增。孟清舞自小跟随在师傅身边,从来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从不敢像其他师姐师妹一般开怀大笑,放声大哭。时日久了,有时竟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



    天色渐晚,繁星高挂,孟清舞如往常一般,从厨房中提了食盒,走进了百里桃花林中。沿着青石铺就的曲折小路,直行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孟清舞这才停在了一间石屋面前。



    石门前守了两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一青一紫,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忽见到孟清舞出现在眼前,不禁喜道:“清舞姐姐,你来了,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孟清舞冰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福儿禄儿,你们又在偷懒了?”说着将食盒揭了开来。两个小丫头贪婪地闻了闻,只觉香气扑鼻,直馋得口水直流。



    紫衣小丫头拍手道:“红烧狮子头,桃花仔鸡,好香啊!”青衣小丫头道:“那是自然了,清舞姐姐的手艺可是连掌门师伯都赞不绝口的。”孟清舞端出饭菜来,道:“两只小馋猫,快吃罢,底层还有,我给哑婆婆送去。”



    紫衣小丫头道:“清舞姐姐对我们真好,哑婆婆也该饿了,你快去罢。”孟清舞点了点头,伸手在石门的机括上扣了扣,只听得咔咔两声,石门向两边退了进去。



    石屋四周的墙壁上安放着许多盏油灯,将里面照得亮如白昼。但见枯草遍地,正中摆了张石床,石床上坐了个体形佝偻的老妪。“哑婆婆,我给你送饭来了。”孟清舞对着老妪说道。老妪一动不动,似什么也没听到般。孟清舞早已习惯了老妪的这副模样,一点也不在意,兀自从食盒中端出几碟精致的菜来,又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摆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哑婆婆,你饿了罢,快过来吃饭罢!”孟清舞连着唤了几声,老妪依旧是一动不动。于是自顾自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一双妙目直直盯着老妪的背影。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孟清舞起身道:“哑婆婆,我明日一早便要离开碧海阁了,以后不能给你送饭了。你、你以后一定要保重身体!”



    听到这话,老妪身躯一震,急切走下地来,将一样东西塞给孟清舞,口中哇哇叫个不停。孟清舞伸手接过,见是一块凝滑如脂的玉佩,样式古朴,造型奇特,不知雕的是什么动物……



    孟清舞道:“哑婆婆。你是要把这个玉佩送给我?”



    哑婆婆点了点头,亲手为她戴在脖间,不住比划着手势,面上满是急色。孟清舞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这块玉佩很重要,千万不要遗失了?”



    哑婆婆连连点头,面上现出几分难看的笑意,孟清舞见她笑了,心中自也是乐不自胜,忙道:“多谢婆婆,我一定会保护好这块玉佩的,决不会将它弄丢的。”



    哑婆婆又笑了笑,忽而面色一变,将她往石屋外面推去。孟清舞想哑婆婆脾气古怪,不能惹她生气,当下道:“哑婆婆,我走了,你一定要多保重啊!”



    出得石屋来,福儿禄儿两个丫头早吃完了饭菜,见到孟清舞出来,关切问道:“清舞姐姐,哑婆婆吃完了?”见孟清舞摇了摇头,紫衣小丫头道:“哑婆婆脾气古怪,清舞姐姐你为什么每天都来给她送饭啊?”



    孟清舞想了想,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哑婆婆就感觉非常亲切,好像她是我的亲人一般。”顿了顿,孟清舞拉住两个丫头的手,道:“福儿禄儿,我走了以后你们帮我照顾好哑婆婆,别让她饿着冷着。”



    两个小丫头顿时一惊,青衣小丫头忙问道:“清舞姐姐,怎么?你要离开碧海阁么?”



    孟清舞道:“师傅叫我出去好好历练一番。明日便走!”



    “什么?明天就走?”两人同时一惊,失声道。



    孟清舞道:“是呀,明日便走,你们两个小丫头可得好好保重。”听到这话,两个小丫头登时如遭电击,蓦地哭了出来,珠泪滚滚而下。



    孟清舞兀自安慰了好半天,但两人的泪水却如决了堤的洪水,怎么也抑制不住。半晌,云收雨歇,紫衣小丫头抽泣道:“清舞姐姐,你此次出去,可要万事小心,可千万不要被外面那些坏男人骗了。”



    孟清舞呆了一呆,不禁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紫衣小丫头道:“掌门师伯常常说:世间男子,大多薄情寡义,你们这些小丫头呀,千万不要被骗了。”



    孟清舞登时忍俊不禁,忽然抬起头望着天际一弯明月,不由想起后山石壁上那些字来:天不死,情难绝……



    深夜,小溪边!



    月色朦胧,夜色撩人,溪水哗哗流淌,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寒意顿增。李玄紧了紧身上残破的衣袍,微微气恼,忽地眼前划过那张冰冷俏丽的面容来,登时五味杂陈,半晌方才悠悠叹了口气。自下山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一番斗法,早已饥肠辘辘。



    他在树林中打了只兔子,生了火,架到火上烤。不久后兔子表面被烤得一片焦黄,滴滴油珠落入火堆中,噗嗤作响,浓郁的香气萦绕久久在鼻间,直令他食指大动。



    “如果此时有一壶酒那就好了!”李玄说道。蓦地回味起碧海阁桃花醉的滋味儿,不禁抿了抿嘴唇,口水直流。



    但在此时,李玄却突觉微微尿急,便留恋地望了眼烤好的兔子,起身前去解手。匆匆在林子边释放完,又去溪边洗了手,这才转身回来。刚走到火堆旁,心底便是一惊,烤好的兔子此时不知被谁撕去了半只,剩下的半只兀自噗嗤滴着油珠,油光泛泛。如果是野兽之类,必定全部都拿走,不可能只撕走半只便了。



    连忙向四周扫视了几眼,喝道:“是谁?谁他娘的偷了老子的兔子?”但黑夜中除了呼呼风声,哪有其他声音。



    李玄将那半只兔子拿到身后,握着纯钧剑向四周连行了几步,忽地一丝丝淡淡的香味自不远处的树丛中传了过来。那里正是这片地方的进风口,香味随着风吹袭过来,李玄一闻便知是自己辛辛苦苦烤的兔肉,一时间怒火汹汹:“哼!敢偷老子的兔子,老子非斩了你的双手不可!”



    又行进了几步,李玄嘴唇翕动,默念法诀,忽地仙剑霍然一指,轻喝一声:“烽火燎原。”斗大的火苗自仙剑上猛窜而出,丝毫不受风势影响,碰到树丛便化作点点星火,熊熊烧燃起来。



    “哎哟,我的妈呀!”一声怪叫自树丛中响起。话音刚落,竟是窜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上窜下跳,不住拍打着屁股上的火苗,口中兀自叫道:“谁他娘的这么缺德,烧老子的屁股呀!”



    李玄哈哈大笑,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人左手,不由眼神一凛,悲吼道:“老子的兔肉啊!”只见那人手中拿了半只兔子,上面的肉已被吃得所剩无几,差不多只是一副骨架了。



    那人听见李玄吼声,转过头来,稍呆了一呆,问道:“你是谁?”



    “老子是你爷爷!”李玄怒吼了一声,心底又惊又怒,霍然拔出仙剑冲了上去,“还本大爷的兔子来!”



    那人身躯一颤,惊声道:“哎哟,我的娘耶,这小子发疯了!”说着猛然将兔骨掷了过来,转身电冲逃走……



    李玄惊怒交加,猛然挥剑,但见凛冽的剑气一闪,兔骨瞬间被挥作几段。那人边乘风逃离边回过头来,见到李玄一双眼中直欲喷出火来,不禁道:“喂,小子,只不过偷了你半只兔子而已,你干嘛对老子穷追不舍?”



    李玄御风追逐,愤然道:“你偷了老子千辛万苦打来的兔子不说,居然还敢逃,老子非斩了你的双手不可。”



    “奶奶的,你也太狠了,老子逃逃逃逃逃!”那人说着,速度竟又增快了几分。



    就这样,两人一追一逃,直追逐了十多里路。初时倒还是兔子之争,到得后来,却是在比试修行高深了。



    但听得耳旁呼呼风吹,两人身形腾跃,直如鸿雁翻飞,飞到树顶,飞到丛林中,不知惊动了多少鸟兽。



    “小子,停下来罢!”那人呼呼喘着粗气,忽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顿时一惊,猛回过头来,只见李玄离他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身躯不由一颤,连忙将速度又增快了几分。



    那人喘气道:“老子就是不停下来,你说要斩了老子的双手,老子不干!”



    李玄道:“我骗你的,快停下来罢!我不斩你的手。”李玄初时只不过是一时气话,但那人听来却作了真。



    那人见李玄奔行了这十多里路,竟自脸不红、气不喘,真气充沛无比,心知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必败无疑,于是道:“老子信你才怪!”更是拼了命的向前奔行。



    约摸又奔行了一二十里路,那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见李玄还在追逐不休,再奔行下去,必定会被追上,索性不逃了,轻轻落下地来。



    荒郊古道,草木繁密,那人呼呼喘气,长身而立,凛然道:“来罢,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李玄见他竟是一副不妥协、不退让的模样,一时气急,喝道:“这可是你说的。”说着霍然拔出仙剑。



    那人身躯一颤,心知斗不过他,便嘻嘻笑道:“不要这样嘛,大侠,小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李玄与他追逐了这几十里路,见他修为固是不弱,早已起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这时见他服软,心中稍稍好过,便道:“这还差不多,半只兔子而已,本大侠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嘻嘻,果然是大家风范!”那人嬉笑着说道。面上痞气毕现,却无半分虚伪做作,李玄听来甚是受用。



    稍点了点头,那人走近来,拱手道:“请大侠恕过我的不问自取之罪。”



    李玄摆摆手道:“多大点事儿,原谅你了。”遭他提醒,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吃东西,肚中顿时咕咕作响。从身后拿过早已冰冷的兔肉来,放到嘴边刚要咬下,那人却是一把夺过,掷在地上。



    李玄陡然一怒,举手便要拍他一掌。那人连忙一躲,道:“这兔肉已经冷了,这里离镇上不远,我们前去镇上用些上好的酒肉罢。”



    听到有酒,李玄心底一喜,放下手来:“哪还说什么。我们快走罢。”话刚说完,提起那人便向前飞奔而去。



    一路上,两人谈笑风生,且行且聊,但觉所说的话句句投机,不时哈哈大笑。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但见一圆旭日张着笑脸缓缓升起,将万千柔和的光辉散落人间,两人行到镇上,李玄先去裁缝店买了身衣袍换上,这才觅了家酒楼坐下。不一会儿,小二将上好的酒菜端了上来,很久没吃东西的李玄,自然是一番大快朵颐,这一吃,直吃了大半个时辰,两人聊了许多,从天南聊到地北……



    仰脖喝下一杯酒后,李玄问道:“还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抱拳道:“老子,哦,不,在下萧希,昆仑派人。”



    “什么?你是昆仑派弟子?”李玄大声问道,见萧希点了点头,急切道:“我师傅曾修习过昆仑派剑术,对昆仑派中人更是推崇,时常在我耳边提起昆仑派剑术是如何如何高明,如何如何威力绝伦。”



    “此话当真?”萧希喜道。



    “自然是真的!”李玄说的确是真话,昔日在山上修炼之时,师傅每每提到昆仑派,面上总是红光满面,滔滔不绝。但说了不多久,眼神便又是一黯,缄默下来。



    萧希面带微笑,道:“我昆仑派建派几百年,远远超过紫极门、碧海阁这些名门大派。二十年前,更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奇才,一身剑术通天,直杀得魔道中人心惶惶,只可惜……”说到这里,萧希便即神色一黯,住口不说了。



    只见他端起一杯酒仰脖喝下,笑道:“好了,不谈这些事了。不知兄弟你姓甚名谁,出自哪一个门派呀?”



    李玄道:“在下李玄,无门无派,师从山中一个隐士高人。”



    “无门无派?”萧希微微讶异,道,“不知尊师怎么称呼?”



    李玄思忖了会儿,道:“我也不知师傅姓甚名谁。”萧希见他面色不似作伪,便道:“既是隐士高人,自是不愿透露姓名。来,李兄,小弟再敬你一杯。”



    “喂,朱老三,你听说了么?李家小姐昨晚在家中被采花贼杀了。”



    “什么?竟有此事!这已经是第五个遇害的人了,这天杀的直娘贼啊。”



    “李小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称赞有加。没想到竟也遭了采花贼的毒手。”



    “谁说不是呢。唉……”只听一声长叹,谈论的声音却是沉默了下来。



    李玄回过头去,见是几个青年男子正自低声交谈着,面上神色哀痛,不禁心想:“这采花贼玷污了女子的清白还不说,竟还痛下杀手要了人家性命,太也凶狠了!”



    萧希道:“这采花贼呀,来无影,去无踪,我连着追踪了几晚,仍旧是毫无进展。”说到这里,稍顿了顿,神秘地道:“依我看呀,这采花贼多半不是人,是妖呀!”



    “妖?”李玄心底一惊,心想倒也不无可能,于是不再多说,沉默下来……



    又饮了半个时辰,萧希忽然长身站起,伸伸懒腰道:“昨夜奔行了一宿,累得要命,我先上楼睡一觉。”



    李玄点点头,道:“你上去罢,我还想喝几杯。”萧希笑笑,摇摇晃晃地踱上楼去。



    就这样过了几日,采花贼愈发猖獗,小镇上又多了几条命案。采花贼的作案手法照样惨绝人寰,玷污完女子清白后,又将其无情戗杀。一时间镇上人心惶惶,家中有年轻女子的人家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官府连连张贴了许多张的榜文,悬赏捕捉采花贼,但无一人敢去揭榜。关于采花贼是妖的传言更是愈传愈远,是以每一入夜,小镇上家家户户门扉紧闭,生怕让采花贼盯住了。李玄每晚都出去打探一番,却都一无所获,毕竟这个小镇上人家还是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照看不过来。



    但细心的李玄却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萧希。萧希每到夜幕降临之时,便会推说自己累了,然后上楼休息。起初李玄不疑有他,只道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罢了。但奇怪的是,萧希每日早晨从房中出来,一双眼睛总是红红的,像是一整晚未曾安睡一般。



    李玄不禁想:这萧希不会真是采花贼罢。一有了这个想法,他便时常趁萧希休息之际前去察看,但屋中总是空空如也。最奇怪的是,今早李玄上楼叫他吃饭,恰逢他正在换衣服,无意间瞥见他背上竟有好几条血红的抓痕。萧希见李玄看到他的抓痕,面上稍稍慌乱,连忙扯过衣服遮住。回来后想了一想,心中登时豁然明朗,是了,这萧希想是那采花贼无疑了。他每日早早便推说累了上楼休息,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其实是去做那采花折柳之事。而那背后的几条血痕就更好解释了,想是他玷污女子清白时,那些女子疯狂挣扎抓出来的。想到这里,忽又有些不敢相信,两人相处了几日,萧希性格爽朗,落落大方,并不像是那种淫邪小人。后又转念一想:“俗话说的好:‘画骨画皮难画虎,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我无需对他百般猜忌,今晚前去查探一番一切事情便即明了。”



    夜幕很快便降临了,天上冷月高悬,繁星闪烁,几朵乌云飘飘忽忽,荡来荡去。



    一入夜,萧希便伸伸懒腰,说要上楼休息了。李玄为了让他放松戒备,便说自己要上街逛逛,萧希不疑有他,还叮嘱他早些回来。而李玄却是穿了夜行衣,在客栈屋顶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作“守株待兔”之态。



    本是三月天气,夜里还有些阴冷,李玄抱着仙剑卧在屋顶冰凉的瓦片上,只觉彻骨的寒气侵蚀入体,冷得他直发抖。



    “吱呀!”打开窗户的声音响起。定眼一看,果然是萧希,只见他推开窗户,向四周扫视了几眼,这才纵身一跃,从窗户中跳了出来。



    看着萧希依旧是白天那副打扮,李玄不禁低声道:“既是采花大盗,怎可不穿上夜行衣,看来还是新手啊。”



    萧希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开始在瓦片上奔行起来,速度极快。朦胧的月色下,身影几乎只是一晃,便即拉远了十几丈,倒也不易让人发现。



    冷风猎猎作响,直吹得萧希衣衫飘飞,长发乱舞。李玄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始终保持在他几十丈之后。不得不说,萧希也是个机警之人,时常会转过头来看是否有人跟踪,若不是李玄穿了夜行衣的话,恐怕早就让他发现了。



    约摸奔行了小半个时辰,萧希方才在一栋雄伟的阁楼上停了下来。萧萧冷夜,月色迷蒙,几根纤细的竹影在风中轻轻曳舞。



    萧希放轻了脚步,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一个花园中。他向前连行几步,跃过一个圆形拱门后,在一间房屋前停了下来。



    窗前冷风吹过,灯火曳舞,淡淡光辉洒落在地,萧希推开一扇木窗,身形一跃,跳了进去。



    李玄尽量把脚步放轻了,从墙角滑了下来,心中却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不是采花贼呢?我该不该立即去揭穿他呢?”兀自想了想,蓦地想起他是自己下山以来最好的朋友,倘若他真是采花贼,自己会不会毅然将他斩于剑下,思绪凌乱万千,一时间进亦不是,退亦不是……



    “抓贼啊,抓采花贼啊……”一个女子低低的呼喊声想起,喊到最后,竟只发出“唔唔唔”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掩住了嘴。看来萧希露出他衣冠禽兽的真实面目来了,李玄这样想着,霍然拔出仙剑冲了上去。



    手刚触到窗沿,李玄陡然缩回身子来,向后连退几步,堪堪稳住身体。适才瞥见屋中情景,直惊得他瞠目结舌。



    只见屋内焚香袅袅,帷幔低垂,萧希正自赤裸着上身与一个女子亲嘴。那女子只着亵衣,满面潮红,耳根如烧,忘情地回吻着萧希,并无半分遭受逼迫的模样。



    吻到动情处,那女子嘤咛出声,藕臂微舒,紧紧搂住萧希脖颈,宛如小鸟依人、春藤绕树。忽地,那女子猛然将萧希推开,五指一扬,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萧希并无提防,脸上顿时出现了五条血红的指印。



    萧希万万没想到那女子竟会突然发难,愤然喝骂道:“你他娘的疯了,打老子干什么?”



    那女子见萧希吼她,登时小嘴一撅,哭出声来:“呜呜呜,你骂我,你骂我。”说着又哭又跳,如梨花带雨,一双小手不住捶打萧希胸膛。



    萧希神色缓和下来,勉强一笑,连忙将女子小手捉住,将她拉入怀中,柔声道:“婉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吼你!”边说着,萧希边为她拭去泪水,眼中满是怜爱之意。



    那叫婉儿的女子嘤咛一声,软倒在萧希怀中,秀口微张,抽泣道:“谁叫你现在才来看人家的,人家恨死你了,这才打你一巴掌的。”



    萧希点了点头,突然猛一抬手在右边脸上扇了一巴掌,右脸顿时留下了个血红的大手印。但由于用力过大,俄顷便鼓胀了起来。



    婉儿急切道:“大笨蛋,你打自己干嘛?”说着轻轻用手抚摸萧希脸颊,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萧希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的亲亲婉儿,是我不对,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你。嘿嘿,这一巴掌刚好和你打的那一巴掌凑成一对儿。”



    婉儿忍不住噗嗤一笑,轻轻抚摸着萧希的胸膛,柔声说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忽然嘴角漾起几分狡黠的笑意,又道:“好久没和你玩游戏了。”



    萧希惊了一惊,哀求道:“算了罢!好久不见,我们应该好好说说话儿。”



    婉儿面色登时一怒:“不行不行,人家就是要玩儿。”萧希想了想,无奈道:“好罢,但是你得轻点。”



    “放心罢,我会轻点的。”婉儿娇声说道,转身从床头拿过一捆绳子来,边往萧希身上捆,边眨眨眼道:“今晚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干什么都行。”



    萧希听见这话,脸上登时满是笑意,主动将手放到她面前:“这是你说的哦,我可没逼你。快快快,把我捆上。”



    不一会儿,萧希便被捆成了个大粽子,婉儿绕着他走了一圈,忽然面色一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萧希挣扎了几下,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但绳子毫无变化,更别提挣断开了。连忙求饶道:“婉儿,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我放开。”



    婉儿冷声道:“别叫我婉儿,叫娘子。”



    萧希连忙叫道:“娘子,娘子,你快放开我呀。”



    婉儿吃吃一笑,直笑得花枝乱颤,忽又面色一冷,抬脚踩在他的身上:“谁是你的娘子?我哪里像你的那些娘子了?”



    萧希在女子玲珑浮凸的身材上扫了几眼,邪邪一笑道:“哪里都像,最像的是屁股、胸脯……”



    “啪!”婉儿俏脸煞红,抬手扇了萧希一巴掌,啐道:“无耻!”



    萧希笑道:“我是无耻,但我只对你无耻。”婉儿听了,娇媚一笑,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来,在萧希脸上比划了几下,喝问道:“说,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低贱的苗女了?还是月华洞、清波山的那两个贱丫头?快说,不然老娘割了你。”



    萧希赔笑道:“哪敢呀。我一下山来便来找你了,怎么敢去找其他人!”



    “是么?”女子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忽然面色缓和下来,轻抚萧希的脸颊,柔声问道:“希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向我爹提亲啊?”



    萧希吞吞吐吐地道:“这个嘛,唔,我……”婉儿见他这模样,神色不禁一黯,将他身上的绳子割断,凄然道:“你走罢,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萧希愣了一愣,急切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来找你?”



    “我爹为我谈了一门亲事。”婉儿凄然一笑,摸着自己的小腹,“毕竟,我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爹。”



    萧希惊道:“什么?你有孩子了?谁的?”



    婉儿道:“还能是谁的?还不是你这头猪惹的祸!”



    萧希心底一喜,急切问道:“这么说,我要当爹了?”见女子点了点头,萧希欣喜若狂,将女子抱起,狂笑道:“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哼!好一对狗男女。”正在此时,一声喝骂自屋顶传来,李玄抬眼一看,见屋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青衫飘飘,长发飞舞。想是刚才自己只顾看戏了,竟没发现这女子来到屋顶上……



    萧希面色一变,惊道:“月牙儿,你怎么来了?”



    见到这女子,婉儿面色登时一变,冷声道:“什么月牙儿、脚丫儿,难听死了。”



    “哼!什么碗儿、碟儿的,更是难听死了。”青衫女子道。



    婉儿登时大怒,指着青衫女子冲萧希问道:“今天你必须做一个选择,你是要我还是要她。”



    “这、这……”萧希沉吟半晌,额头汗水汨汨流出,一时好生为难。



    正在这时,一个狂傲的嗓音响起:“竟然如此难以选择,我就把这个女子带走,让你们得以白头偕老,哈哈哈。”李玄陡然一惊,抬眼一望,只见一团黑雾卷袭而至,迅捷将青衫女子淹没其中,随即呼啸而走,眨眼便飞出数十丈之外。



    李玄心底一惊:“真正的采花贼到了!”边想着抛出仙剑,御剑飞了上去。萧希呆了一呆,顾不得其他了,从床头拿过仙剑就要追出去,却被婉儿一把拉住。



    他微微一怒,回过头来,却见婉儿拿过衣服来给他披上,柔声道:“快去救月牙儿姐姐罢,我等你回来。”他点点头,身形一掠,化作一道光影飞了出去。



    李玄御剑飞掠,迅捷直如流星,约摸追了四五里路便赶上了黑雾。刚想挥剑一斩,却突然想起黑雾中还有一个女子,担心迸发的剑气伤了她。黑雾中人轻咦了一声,见李玄已追上了自己,索性停了下来,在树梢盘旋不下。



    李玄嘿然冷笑道:“你逃不脱了,还不放下女子来。兴许本大侠还留你一命。”



    黑雾中人呸了一声,喝道:“好大的口气,小子,受死罢。”话音刚落,黑雾一阵狂暴的翻涌,道道灼红耀目的深异红芒迸射出来,刹那间,阴风陡吹,鬼气大盛。红芒绽放处,一道凄厉的鬼影呼啸而出,三头八手,长舌抖动,体形巨大如山丘,两只眼中血光泛泛,李玄眼神一凛,冷笑道:“想不到你这妖怪如此狠毒,竟让死人也不得安生。”原来这妖怪邪术乃是于荒郊野坟专招那些四处游离的鬼魂炼制而成,且都是无辜惨死的冤魂。这些冤魂一经邪术加持,尽数成了残忍嗜血的暗夜凶灵。



    眼见鬼物转瞬即至,李玄仙剑抖动,迎风诵起法诀,顿时满天青光闪闪,直将这片天地照得亮如白昼。一道太极图自剑上腾跃而出,电冲而上。



    “轰!”如惊雷乍爆,鬼物与太极图对撞在一起,大地陡然震了一震,满天红光灼灼,如同火烧。“嗷呜!”但听得一声凄厉的痛叫声,鬼物身躯陡然炸散,化作万千凶灵。黑雾中人重重哼了一声,低低诵起不知名的口诀,万千凶灵竟又聚拢来,凝结成三只体形稍小的鬼物,再次呼啸而来。李玄见这三只鬼物躯体一副将散未散的模样,微微冷笑,知道受得方才雷霆一击,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能拿出来吓吓人罢了。



    “让我来!”话音刚落,一道光影电冲而至,只见萧希面带怒色,霍然拔出仙剑,在空中连刺三下。刹那间,大风呼啸,枯叶翻飞,三道炽烈剑芒电射而出。



    “嗤嗤嗤!”尖锐的破空声连连大作,剑芒直直自鬼物体内洞穿而出。但听得一阵咯嘣咯嘣骨骼碎裂声响起,鬼物嗷呜哭声大作,万千深异红芒自体内绽放而出,身躯陡然炸散,化作一阵青烟随风消散了。



    黑雾中人惊喝一声,哇地一声似吐了一口血,只见黑雾随风飘散,现出一个纤瘦的人影来。那人体形纤瘦,面白如纸,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那人不远处的树梢上挂着个青衣女子,此时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似晕了过去。



    萧希失声叫道:“月牙儿,我来了。”说着凌空跃起,挥剑一划,一道巨大的剑芒直射而出。李玄眼神一凛,惊道:“好一招剑指昆仑。”但见剑芒呼啸而至,那人身形一掠,躲了开来。萧希这招本就是要逼那人让开,此时想法达成,连忙跃到树梢将那青衣女子救了下来。



    “月牙儿,你没事罢。”萧希急切叫着那青衣女子,不住用手推搡。眼见此法不奏效,连忙运气在手,徐徐输入女子体内,未几女子面色渐转红润,嘤咛一声便醒了过来。



    青衣女子见萧希将自己搂在怀中,一脸急切神色的看着自己,登时喜道:“萧郎,我没有做梦罢,我还以为那女人不让你来救我呢。”



    萧希连忙道:“月牙儿,你可别乱想,这次恰恰是婉儿催我来救你的。”



    “是么?她会有这么好心?”月牙儿将信将疑。



    “别跑!”正在此时,李玄御剑飞起,直追了上去。原来那人见势头不对,便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但刚奔行得几步,便被李玄一眼发现。听到李玄狂追上来,那人惊了一惊,赶忙加快了步伐,眨眼便消失在树林中……



    夜色黯淡,冷风阵阵,树林中传来各种兽类怪叫声,突兀听来,不禁让人毛骨悚然。李玄御剑飞落,一双电眼四处扫视,忽觉脚下一松,就要沉下去。心中一惊,连忙向前连跨几步,但双脚仍是向下陷落,低头向下一看,顿时惊道:“沼泽地!”



    “哈哈哈。小子你就在这里慢慢玩儿罢!”那人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声声回荡在林中,久久未绝。



    清冷的月色投射在这片沼泽地上,稀烂的污泥咕咕冒着泡,枯烂的水草遍地丛生,只听一阵“曲曲”声突兀响起,污泥中竟飞起了一群周身赤红的虫子,李玄惊道:“尸虫?”



    那些尸虫见到呆立不动的李玄便如见到了食物一般,兀自扑棱了几下翅膀,径直飞了过来。



    萧萧寒夜,冷风阵阵,萧希携着月牙儿徐徐飞落,放轻了脚步向前行走。突然身旁的月牙儿捏了捏他的手腕,萧希低头望去,见她一脸惊惧神色,忙柔声安慰道:“别害怕,萧郎在呢!”



    “不是,萧郎。”月牙儿玉手一指,“那边有个山洞。”顺着月牙儿指的方向看去,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个山洞。洞口不大,仅容许一人通过,其中放射出道道幽蓝浅碧的光芒,如磷火跳跃,光怪陆离。洞前铺了遍地干枯的树叶,冷风拂过,片片迎风飞舞。映着清冷的月色看去,洞前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字:孤风洞!



    “这想必是那妖怪的老巢了。”萧希望着月牙儿俏丽的面容,笑着说道,“你怕不怕?”



    月牙儿将娇躯又挨近了几分:“有萧郎在,月牙儿什么也不怕。”



    萧希展颜一笑,拥着月牙儿向前走去,尽管脚步放得很轻了,但踏在枯枝败叶上,依旧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相公,是你、是你回来了么?”两人刚行到洞前,一个女子的问话声突兀响起。月牙儿猛然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却被萧希一把捂住了嘴。萧希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月牙儿不可出声,这才放开手来。



    “是啊,狐妹,我回来了。”一个男声回答道。萧希眼神一凛,听出了是那妖怪,心想:“听你们说些什么。”



    “你的那些朋友还真够热情的,一连半月都请你去吃酒。”女子道。



    “呃,是呀。他们都是十分豪爽之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那男子柔声道:“好了,狐妹,我们该安歇了。”



    “你别碰我!”想是那男子想去搂抱女子却被推了开来。那女子续道:“相公,我与你做了几百年的夫妻了,你骗不了我。你根本没去和你的朋友喝酒,而是去修炼‘采阴补阴’的法门来为我续命了。是也不是?”



    “采阴补阴?居然真有此邪异法门!”萧希低低念着,心中惊了一惊。据说此“采阴补阴”之术,乃是要会此邪术之人与年轻女子交媾,自女子身体里汲取出女子天生的阴气,再通过与被救之人交媾,将汲取而来的阴气通输送至被救之人体内,达到续命养身的效果,但施术途中危险重重,稍有不甚,必落得个横死当场的境地。



    女子说完连着咳嗽了几声,似是受了极重的伤势,那男子一听她咳嗽,急切道:“狐妹,你、你没事罢。”



    女子稍定了定神,问道:“你且回答我说的对是不对?”



    男子沉吟半晌,道:“对,你说的很对,我每晚都去与凡间的那些低贱女子行房,为的就是要为你续命养身。每次行房完毕,我都会亲手把那些女子打死。我、我此生只忠于你一个人!”



    女子听罢,悠悠一叹,柔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对我的好,我又何尝不知,这几百年来,我们从未伤过人命,自过自的生活,这不是很好么?”



    男子道:“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呀。”



    女子笑着道:“恩恩爱爱了几百年,还不够么?”



    “早就够了!你们也该去死了。”李玄的冷笑声突兀在洞中响起。



    萧希心底一喜,眼见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于是携了月牙儿快速踱进洞去。洞内稍有些潮湿,四处爬满了根结虬健的绿藤,一条迂回曲折的陡峭小道延伸进去。愈行进洞去,浅碧幽蓝的灯火愈加明亮,地方愈是宽敞起来,放着石桌、石凳及各种日用品。萧希不由叹道:“想不到这地方竟别有洞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