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周栖休学一年后又回到了校园,走进了陌生的一间教室,不久便赶上考试,测出一份成绩排名表。学业不上也不下,排在中间位置。
当天,西山边的落阳穿过半开的第三扇窗户,在教室后面黑板上斜挂起淡黄的薄幕。座位在最后一排的周栖满目期待,时不时抬头地望向讲台右侧的前门。
“马大华,自习课都过了一半了,重新分排座位怎么还不开始呀?”周栖低头悄悄地对左边邻座的男生耳语道。
马大华五官粗放,身形魁梧,端坐仰望着天花板上匀转的三叶吊扇,俯下眼帘瞥一眼周栖说:“帅哥着什么急呢?好好享受我们后排的时光吧。”
“后排就全留给你们,我要选个前排点的座位。”周栖在暗红桌面上立起一本翻开的书本,掩护着自己俊朗的面容。
马同学懒得理他,悠悠地望着凉风徐下的三叶吊扇,或发呆或出神。
“嘿,别放弃,你还有大把时间摆脱倒数第一的宝座,嘻嘻嘻。”
周栖尽量压低着嗓音笑着,满脸通红。
突然,教室后门开了,班主任走过后排,冷冷瞪了一眼周栖后向讲台迈去。
“咚咚咚。”黑板刷连敲三声。
班主任接着说道:“后半节课我们按排名表重新分排座位,第一名先选,现在大家都站到后面去。”
喧哗声起,同学们纷纷起身走出座位。
“你小子走运,碰着一位三不管的稀有班主任。”
马大华伸着腰走向洒满夕阳的黑板,斜眼看着周栖道。
“什么意思?”
周栖被班主任发现,有惊无险地一同退向黑板。
“纪律不管,成绩不管,早恋不管,三不管。”
马大华倚靠黑板底边,一脚直立,一脚脚尖轻点。
“早恋?再一年就进大学了,还早吗?”周栖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时,大家已围扰过来,乱站挤作一团。
“林若,你第一名,由你开始选。”班主任挥手扫过空空的座位,示意选位开始。
周栖很关切座位,但更关心这个叫林若的女同学。
万众瞩目下,公认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林若径直走向第一排,依旧选了她原来的座位,讲台左侧的第一个位置。
“嗯,必须选左侧。”
周栖心里开始盘思,想要座位尽量靠近林若。
他密切关注着她旁边宝座的得主,第一排马上都落入她闺蜜的香囊中。但第二排座位悉数沾染满了污点,全被情敌给霸占了。
现在,周栖只能考虑左侧第三排了,遭糕的是也只剩靠窗的一个了。
“那座位隔林若有点远了,但还能将就。”
周栖懊恼地想道。
“啊?有没有搞错?”他双眼惊得圆睁。
一个娇萌可爱的辫子女生选择了那座位坐下了。
“她是谁啊。”
周栖眼色狠狠地盯着她的小辫子怒道。
身边的马大华望过去,笑道:“呵呵,她叫宋雁,她怎么你了?”
“我不喜欢她的辫子。”周栖声怨道。他此刻只能选第四排了,“我们俩一起吧,选那第四排,我帮你占一个。”
“那一块都是书呆子,我不坐那。”马大华拒绝了他的邀请。
“你倒数第一,没得选。”周栖说完就走了过去,终于轮到他选了,他在左侧第四排坐下,准备把靠窗的邻座留给马大华。
后续有同学想走过他的座位去坐那邻座,他都拦下了小声说:“那是马大华的。”
然后那些同学便都默默地走开了另选其它座位。
最后,马大华因为倒数第一只能坐最后空着的位置,也就是周栖预留给他的靠窗邻座。
马大华大步走到周栖桌前,两只大手抓住他的肩肘,边拎边推地骂道:“滚进去。”
顿时引来同学们一阵哄堂大笑,就连下课的邻声也赶来凑热闹,自习课结束了。
至此,选座完毕。周栖坐到了刺眼的辫子女生宋雁的后排,邻座还是一个恩将仇报的狐朋狗友。
但令他心慰的是终于可以更近地看到林若了,犹其是她飘然披肩的秀发。
马大华不再与他结伴,独自去吃晚饭了,周栖安坐在窗边,悄悄地望一望林若,她仍在学习,而他想跟随着她去学校餐堂共赴晚宴。
周栖想的很美,忽然一条辨子迎面甩在他青春的脸上,惊得他跳起大叫道:“哎呀,你注意点啊?后面还有人不知道吗?”
“怪我呀,一定是你靠太近了,我以前都没甩到过别人呢。”宋雁娇声自辨道。
这是周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眼前的这个同学,眼晴有些吃惊但他心底只认为林若最好。何况此时正羞愤,便叫道:“女生举止要优雅点,别莽莽撞撞的,找不到男朋友。”
“要你管,本姑娘爱怎样就怎样。”宋雁撂完一句话就朝门口急忙跑去。
周栖这才发觉林若已离开座位,正走出教室前门口。
“等等我,林若晴。”宋雁向她喊道。
周栖忙用手仔细理一理寸短的头发,整一整微伤的面容,他单方面计划好要跟林若约会,在学校餐堂。
“咦,真是自恋到没法形容。”
马大华已吃完晚饭回来,鄙夷地瞄一眼他道
“你就是个粗人。”周栖对朋友看也不看,兴奋地跳到桌外,蹦出了教室。
他佯装着无意跟在林若后边不远外,虽然一直东张西望但注意力只在一人身上。
忽然林若回头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心儿就跳得像只小公兔。但接着林若晴身边的宋雁却回头白眼瞪了他一瞪。
“大煞风景,这女的要一直伴着她可就太扫兴了。”周栖想着,忽见路边窜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撵上前面的两个女生。
那男的随走在宋雁一侧,却时刻笑望着另一侧的林若。
“赵赫,你个竖子脚踏两条船。”
周栖气得咬牙切齿地骂道。
结果,他在餐堂远远盯着那三人,恨恨地咬完一碗白饭后,怅然若失地回到教室。
“马大华不在。”周栖皱眉扫视了一遍,转身丧气地往足球场走去。
足球场在教学楼下的大田径场中,学校颇花了点功夫养护这绿得油光的大草坪。除非是踢球,否则严令禁止踏足。
傍晚时光,男女学生们沿球场外道走个没完,只少数人或蹲或站在球场边,闲趣地看着一场松散的足球赛。
“这家伙又光了上身。”
周栖走近球场,看见马大华汗流身背,接着高声喊道:“加油啊马大华,别把球裤也输掉了。”
马大华回头瞄来,满脸红流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宝马的汗血,他应喊道:“赢了就扒你的牛仔裤。”
“哈哈哈……”
旁边一些拿着西瓜瓣的学生笑的可欢了。
也许场上球员们已厌倦了马大华的球裤,而更喜欢欣赏马大华扒掉帅哥的裤子,最后竟然放水让他赢了一球。
“我去。”
周栖眼见马大华冲自己疯狂奔来,尾尘中更听到一阵阵添油加醋的呼啸声传来。
他拔腿立马逃回教室,大部分同学们已在埋头研究。唯第四排的窗边空着两个座位。
周栖跑到前门口骤然减速,轻轻地走过讲台,气喘吁吁地走下讲台,偷偷看了一眼心仪的林若晴后,走向窗边的座位。
随后,马大华踏着重重的步子走进教室,在邻座坐下。
“熏死了。”前排的宋雁小辫一偏,埋怨道。
“注意你的辫子。”周栖想借此讨好邻座的朋友。
但马大华并不收受,右手摇着一本硬面的书本扇着凉风,仰脸望着天花板的三叶吊扇说:“你还欠我一条牛仔裤。”
宋雁听闻,立即回头道:“马大华,你们这么快就好到共享裤子了呀。”
“周栖输的,不是什么共享,但你要的话可以转给你。”马大华脸上的汗渐渐干了。
“我才不要。”宋雁埋下脸研习起书本。
但前面却响起一声呼吁:“说话小声点。”
“赵赫,这班长比班主任还可恶。”周栖轻声对马大华耳语道。
“你自作自受,自己选坐在一堆书呆子边,还把我也拉来受罪。”马大华应道。
“讲点义气好吗?兄弟有难同当。”周栖道。
“什么兄弟,我认识你这插班生还不到一个礼拜。”马大华向左瞄了他一眼道。
周栖只微笑说:“足够了,我们俩似曾相识,相见恨晚。”
马大华听此也只无语地伏在桌面休养,懒得搭理。他竭力踢球只是因为疲累后更容易熬过晚间的自习课。
而周栖也找到了林若这个动力,开始向成绩排名榜发起冲锋。
第二天黎明刚过六时,寄宿制的学校已经醒来。全部学生将在校场各处练十分钟的早晨广播操,周栖一班的场地分在田径赛道中的一段。
他穿过一队队一列列的人群,走到自己班上的场段。其中站在男队第一位的是赵赫,其后则以身高由低到高排列。
周栖并不矮,但赵赫要更高一点。若按身高列位,赵赫本该乖乖站在他身后。但由于成绩在男生中当首位,就特例调到了队首作领队。
而最让他嫉妒恼火的是女队的第一位又正是使他心动的林若。清晨湿润的水气扑面打来,周栖迎风走向队尾。
天有不测风云。东边太阳还没有散开晨幕,教学楼上的天空灰暗朦胧一片,突然听到女队前方有人叫道:“流星,快看。”
“宋雁。”周栖循着声音视去,然后又越过她的辫子向上望去,“嗯?那火红的东西是什么?”
这时,广播声响起,同学们开始练早操。马大华踩着点赶来,站在周栖的身后拍一拍脸,揉一揉眼。
“嘿,你看那是什么?”周栖回头问道。
马大华瞄眼望去,说:“逗我呢?你太阳也不认识了?”
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周栖再向东望去,那“太阳”越来越大,直如一颗火球迅速飞降下来,转瞬间就将整个校园照得红亮。
同学们震惊相望,向各处四散躲避。周栖顺手拉上马大华向前方的林若跑去,刚出几步就见那“太阳”如陨石一般砸进在赛道边的足球场。
一瞬间,周栖只感觉一股气浪把自己冲散,孤身飘浮在一片红色的虚空,然后就莫名地昏迷过去了。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盘坐在一个明亮的山洞中,岩壁上安放着透亮的白玉灯。
惊讶不已,周栖走下油亮的乌石宝台,亦步亦趋到左边岩壁,壁面上刻凿出一排书架,其中满列蓝色书籍。
书架边的白玉灯下,开出一朵莲花般的石桌。周栖轻轻坐上桌边的圆石诧异望去,地上轻白的雾汽飘然流向一扇石门。
“咻”的一声,周栖跃起冲开脚下白雾,直迈向洞顶高的石门,然后小心地转动石门左壁上龙珠一般的石球。
“哒哒哒……”连声响起。千万斤重的石门缓缓向上升起。
“恭迎伏仙圣王出关。“石门外齐整地立着一列列男女,袖衣束带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华丽。
“这地方好像是一座山谷。”
周栖一愣一怔地走出山洞回身视去,门檐上大字“伏仙洞府”,四字金光闪闪。
“我是他们的领导?”
周栖转身注视着华丽的男女,暗自问道。
“你们有什么要事?”他扫视一遍众人,领头的是一个比自己矮,比自己圆的小胖男子。
小胖子走近一步禀道:“圣王,匡山邦国出现了帝后的踪影。”
说完自右手袖中取出一块玉镜,他左手在镜面一拂而过,玉镜立刻就于半空中投射出一片影像。
周栖急忙跑近一看,自言自语说:“林若?”
小胖子接着道:“帝后乘着白鹭车快要飞出匡山了,我们要不要追。“
“追。”周栖脱口而出,稍一思忖后又说道:“等等,留一个人跟着我。”
于是小胖子吩咐一个沉鱼般的白衣女子侍立在一旁后,就率其余众人下山去了。
周栖问道:“你叫什么呢?”
“小妖鹤之芸。”
“什么?”周栖大叫一声,吓得倒退三步,慌张问道:“你是妖怪?”
而这鹤之芸也吓得双膝跪地,俯首求饶道:“圣王息怒,请饶小妖一命。”
周栖见状,静静在脑海中理清了当前的情况:“我是他们的妖王。”
他命令道:“你跟我进来。”
鹤之芸起身轻步走到石门边就侍立在门外右侧。
“怎么了?”周栖坐在石桌前问。
“小妖不敢擅入圣王洞府。”
“嗨,什么烂规矩。”他叹道,然后又回到石门边道:“我问你,帝后是什么人?”
鹤之芸答说:“帝后是第二妖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啊?妖怪帝国?”周栖惊得下巴差点磕在石门框边上,“那之前第一帝国的统治者是谁呢?”
鹤之芸答说:“圣王戏弄小妖了,您不就是打败仙神,创建了第一帝国的伏仙帝王吗?”
“我去,”他自言自语道,“这个所谓的伏仙王真是可以啊?”
周栖倚在石门上思忖:“当务之急,先借这伏仙王的威名保全一下自己。”
他试探问道:“之芸,你有什么本领呢?”
“小妖无才,只修成微浅的飞行术。”
周栖想见识妖怪帝国的世面,便说:“你飞给我看看。”
鹤之芸领命后,脚尖轻点就跃上半空,瞬间变化成一只白鹤飞升到高高的云端,然后俯冲下来轻盈地落立在原地。
周栖惊呆地盯着白鹤良久,然后命令道:“你给大王守着,我休息一会儿。”
他关下巨重的石门,跳到岩壁书架前抽出一本蓝色书,坐在桌前就翻了起来。
“苍天啊,既然你让我变成了伏仙帝王,不会把他的法术功力也给忘了吧?”
书中果然记载了五花八门的本领,但周栖想首先找到飞行术,他可不想堂堂伏仙帝王连个小妖都不如。
“飞行术。”
周栖在第某本蓝书的条目中找着了,经过一番死记硬背后要试练了。
他念着口诀,首先左手高抬,然后脚尖轻点。
“嗖“的一声,周栖笔直地向上飞起,瞬间头顶就实实地撞在了洞顶坚硬的花岗岩上。
他摸着脑袋生生地跌坐到地面,叫苦连连。
“看来伏仙王的法力留在了我身上,所以只要记住口诀熟练运用就行了。”
于是周栖把第一段口诀反复推敲几遍,然后就学会了笔直飞行。他再左手微起,随着脚尖一点地就慢慢升了起来直到洞顶,然后又如意地缓缓下降。
上下几回后,周栖便已经能在空中说停就停,说飞就飞。
接着又翻了一上午的书页后,他终于初步学成了整篇飞行术。
他打开石门,见鹤之芸静静地颔首侍立,就说:“之芸,你看山谷深处的那颗桂树。”
“嗖”的一声后,周栖便轻轻地立在了桂树的树梢上,周身绕着一团飘缈的青烟。
然后他又一起一落地激动飞回了原地,说道:“我问你,为什么我身边是一团青烟?”
鹤之芸答说:“圣王本是青龙,法力无边。”
“哈哈哈……”
周栖羞愧到脸红,指着鹤之芸说:“女孩子就是嘴甜,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但待他冷静后,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其实非仙非怪,只是一个人类而已。他也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之芸,你去给我找点吃的来。”
周栖心想伏仙帝王的饮膳必定都是琼浆玉液,山珍海味。
鹤之芸听了吩咐飞去后,他便走到石门左边的一颗桂树下,在树荫中的一口卧石上仰面朝天,微笑惬意地吹着清香的凉风。
不一会儿,鹤之芸稳稳地端着木制饭盒就飞来卧石边。
周栖一跃而起,夺过饭盒就跑向山洞的石桌,坐在桌前双手轻轻地打开桌上的饭盒盒盖。
“嗯?土豆,虫子,一杯白水。”
他冲到石门边,拉着静立的鹤之芸走到桌前,端起那杯白水奇怪地问:“伏仙帝王怎么就喝这个呢?”
说完气得将一杯白水咕噜咕噜吞下,一饮而尽,然后说:“这只是解渴的啊。”
小妖鹤之芸早已吓得倒跪在地,浑身颤抖地哭着道:“圣王饶命,请听小妖解释,当年您闭关才不久,帝后便派狐姬便诱惑杀了很多邦国的圣王,又联合了一些邦国的圣后巧取了您的帝位宝座。如今我们匡山邦国又遭地仙霸占,这土豆也是小妖冒死偷窃才得来的。”
鹤之芸诉说完已泣不成声,酸泪如珍珠般洒落在地面石板上嘀嗒作响。
“哎呀,你快起身,”周栖左手拉着她起来,又道:“还有你不要再给我下跪了,这规矩往后就废了。”
鹤之芸拭了拭哭得红肿的泪眼,哽咽道:“谢谢圣王。”
“接着。”
周栖在桌前坐下,将那盘虫子递给了鹤之芸,自己拿起熟热未散的土豆趁热下咽。
“听之芸所言,我算是接管了一个烂摊子啊,帝位的荣华富贵我没福气享受,连自己的匡山邦国也遭人强夺了。”
周栖拿最后一个土豆填下了肚子后,起身走到山洞外,注视着幽深的山谷思索良久。
“嗯,就这么办。”他说完就转身向跟侍在旁的鹤之芸吩咐道:“之芸,你去把小胖子他们全都找回来。”
“小胖子?”
“就是早上派去追查帝后的那个,他叫什么?”周栖问。
“他是螃蟹怪,叫蟹者阳。”
“好,快去把蟹者阳找回来。”周栖说完目送鹤之芸飞远后,就退回了伏仙洞府。
周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自己完全不晓,但既来之则安之,必须先让自己在这生存下来。
这匡山邦国的新主必然会找旧主伏仙圣王痛下杀手,所以周栖不敢独自游在外面,还是退回山洞安全些。
他在洞中快速查阅着蓝色书籍,其中最厚的一本收住了他发亮的眼瞳,封面正中三个银色大字“降伏术”上下排列。
周栖如获至宝地捧着它坐到桌前,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本尊降妖伏仙无数,颂名“伏仙帝王”,著此书详记毕生心血,望缘来者珍惜。
“我一定珍惜。”
周栖自言自语着就一步一步地学了起来。他与伏仙帝王一模一样,似乎还存在一种神秘的联系,所以降伏术越学越容易,简直就是狂飙突进。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周栖合上最后一页,“学完了。”
他头顶冒烟,紫气缭绕,金光闪烁,但毕竟不是学的长生不老之术,肠胃到了时辰就要催你谋些贡品来献给它。
“找点吃的去。”
周栖打开石门,皎洁的月光漫过脚下,桂花的馨香扑鼻而来,“嗯?这么快就晚上了。”
桂树下的蟹者阳和鹤之芸迎面走来,问候道:“恭迎圣王。”
周栖见树下卧石上斜躺歪趴着十数个男女,便问:“你们回来多久了?”
蟹者阳于是回头一看,大骂道:“这帮邪妖恶怪,还不快滚起来。”
接着右手就变化成螃蟹大钳,将它们铗挑起来。
然后走到周栖跟前道:“回圣王,我们是明月初现之时回来的。”
周栖仰头望望,月已高挂,风徐且凉。
他走到树下女妖男怪面前,叹道:“哎,怎么一个个都面黄肌瘦呢?”
蟹者阳上前酸苦地说:“我们生在山下的淡阳湖湖畔,酒食本无忧,自那白鹿大仙霸占了匡山后,我们不愿归降便被驱逐到四处飘泊,颠沛流离,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您出关了,我们一定全力助您杀了白鹿大仙,灭了帝后孤姬,重登帝王宝座。”
“嗯,一步步来,先剿灭白鹿大仙,不过得先填饱肚子,就去你们老家淡阳湖。”周栖说道。
然后,他就随妖怪们乘风向淡阳湖飞去。不一会儿就沉风落到一块沼泽前,数个晚归的渔夫打身前走过,肩上挂着渔网,背上的竹篓中都满装着鲜活的螃蟹。
蟹者阳定睛一看,飞身拦住去路,大怒道:“刁民竟敢捉食我螃蟹子孙,不要命了吗?”
说着双手就变化成锋利的螃蟹大钳,冲渔夫的脖子剪去。渔夫见恶怪现形,慌忙解下竹篓和渔网对蟹者阳砸去,然后转身逃入夜色中。
蟹者阳被撒开的渔网缠住了大钳,浑身难受,向小怪们喝斥道:“笨蛋,还不快给我剪断渔网。”
“哎,等等,”周栖上前说:“别坏了这好工具,正好用它到湖里捕鱼。”
于是小怪们完整地取下来渔网收着,跟着周栖进入沼泽,穿过芦苇发现一条小河,河中锚着一条渔船。
“上船。”
周栖领着一帮妖怪,划船驶向淡阳湖。湖中鱼产丰富,一网撒下去就网上来好几条大鱼。
而船上也配备齐全,锅碗弧盆一样不少,他们就直接在船上又是炖鱼又是烤鱼。
一网网鱼捞上来就都变成了鱼汤鱼串,正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湖面狂风骤起,波浪翻滚,水面缓缓升起一座锦色斑斓的大门。
“啊,完了,鲤女双娇的龙门阵。”
蟹者阳说着就第一个被浪花卷进了龙门,接着整条渔船和船客都被浪花给卷涌了进去。
湖底的一座晶莹剔透的宫殿地面上,周栖被一只泥黄色巨蚌用两片蚌壳给夹在咽喉上,全身都包裹在蚌壳里,只留着一颗脑袋仰在外面。
旁边是蟹者阳,鹤之芸等如出一辙地夹着排成一条线。
“救我,圣王。”蟹者阳哭求着,咽喉被夹得连咳带嗽。
“闭嘴,没看我也被夹住了吗?”周栖让他安静后,问道:“之芸,这是什么怪物?”
鹤之芸答:“这是专门镇守龙门的巨蚌怪。”
“龙门又是什么鬼?”
鹤之芸答:“湖中有一对鲤鱼精,投降白鹿大仙后,那仙长就在湖面炼造了一扇龙门送给她们,助她们驻守淡阳湖。”
“鲤鱼精你也敢说,我收了你的贱命。”殿后传出狠厉的声音。
“啊……”
巨蚌怪夹得更紧了,鹤之芸惨叫着,命在旦夕。
“嘿……,那谁,请手下留情。”
周栖翻眼向宫殿前方的玉台望去,两个丰腴艳丽的女妖转过珠帘,婀娜地走了过来,一个穿着黄衣裙,一个穿着红衣裙。
“啪。”
那红衣女妖脚下变化出血红的鱼尾扇在周栖的头脸上,发出一声重响。
“我去……”周栖顿时眼冒金星,哀叹道。
“你哪来的二货,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我们姐妹的名号?”红衣女妖唾骂道。
“鲤女双娇,你好好看看他是谁,赶紧放了我们。”蟹者阳威胁说。
双娇于是俯身端着周栖俊雅的面容一看,顿时吓得跳开数丈。
“怕了吧,伏仙帝王回来了。”蟹者阳得意道。
忽然,双娇跪到周栖面前,抚摸着他的脸哭道:“哎哟,你死哪去了,几千年也不来看看我们姐妹,受尽了那白鹿仙的欺凌,活得好苦啊?”
“我不认识你们。”周栖脸上受了女妖一个摆尾,余痛犹存。
“伏仙王,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美好时光了吗?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你们先把我放出来。”周栖刚说完,忽然脸上又遭鱼尾摆了一道。
那黄鲤女妖站起来笑道:“什么伏仙王,连个巨蚌怪都挣不脱。”
而那红鲤女妖径直走到蟹者阳面前,狠狠用鱼尾给他来了一通整容术,一边尖声骂道:“叫你骗我,叫你吓我,死螃蟹。”
回去的时候还顺带把鹤之芸也给抽了一鱼尾。
周栖在连吃了两个鱼摆尾后,脑子似乎反而清醒了,勉强笑着说:“鲤女双娇,小生多有冒犯,我向你们道歉,我不是伏仙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放了我吧?”
“呵呵呵,真是个二货,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蟹者阳,你告诉他你们为什么被抓?”红鲤女妖道。
“在船上吃了你们的鲤鱼子孙。”蟹者阳乖乖地交待道。
“不知者不罪,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湖中有两个美丽的鲤鱼仙子,就请仙子放了我吧。”周栖再次求饶道。
“放了你不可能,就给我们端化妆盒吧。”黄鲤女妖笑道,“记住必须寸步不离,否则撕了你。”
于是周栖终于从巨蚌怪手中脱身,真的像个小二似的恭侍在鲤女双娇身后,他小心说道:“两位仙子,这两个人会怎样处置呀?”
“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押在湖底淤泥中一万年。”红鲤女妖狠狠说道。
然后,周栖就两手牵着裙摆,随鲤女双娇轻轻走入后殿。
一日,周栖从鲤女双娇闲游在湖面,便问:“仙子,你们的龙门阵好生厉害呀,它在哪呀?我想摸一摸,可以吗?”
鲤女双娇一手相牵,另手齐推向前,锦色龙门就在身前缓缓升出湖面,两边各卧着一列巨蚌怪一动不动。
周栖说道:“只一扇门就能守卫这么一座无边的淡阳湖,真是不可思议。”
他走到门下,发现门檐正中镶嵌着一颗青龙珠,自己隐隐感觉到一种对青龙珠的控制力。
“之芸说过伏仙王本是一条青龙,莫非这青龙珠正是我伏仙王之物。”
周栖发觉对龙珠的感应越来越强,体内的法力阵阵涌动,呼之欲出。
“赌一把。”
周栖顺着法力的牵引飞升到青龙珠旁,左手一掌击裂了门檐,右手即取出青龙珠。
青龙珠立刻焕发出五光十色的霞光,周栖感到法力随即增强了十数倍。他右手举起青龙珠,召唤出一把银色钢叉向鲤女双娇刺去。
鲤女双娇见钢叉力猛,各躲向两边的巨蚌壳中,潜入了湖水中。
周栖以龙珠向前推出一条水道,追向左边的红鲤女妖。她慌张逃入湖底茂盛的水草中后,便隐去了踪影。
“红鲤姐姐……”周栖拨开绿油油的两米多高的草叶,寻找着她,“你出来吧,我不会杀你,你只要把蟹者阳,鹤之芸放了就好了,我不会再追究。”
“爷爷饶命。”一个巨蚌怪惨叫道。
周栖踩住了草下的巨蚌怪,举着青龙珠大喝道:“快把红鲤吐出来,不然砸烂你的泥壳。”
“红鲤刚才已出去了。”巨蚌怪打开了背壳,里面空无一人。
忽然前方一卷红烟出草尖向水远处飞去。周栖一跃,踏上草尖,举青龙珠亮出一扇金光罩在那飞卷的红烟上,便原形毕露地现出一条红色鲤鱼定住在湖水中。
“金蝉脱壳,你想多了。”
周栖飞身上前揪住了红鲤女妖的鱼鳍。
“伏仙王饶命,一切都是遭那白鹿大仙所逼,小妖也不容易呀。”红鲤女妖颤抖着鱼尾哭得像流水一样稀里哗啦。
“又是白鹿大仙,”周栖揪着她飞向湖底的水晶宫殿,“别哭了,我都说了不会杀你。”
可是这红鲤女妖越发哭得厉害,愣把一汪平湖扰得波涛汹涌。
碧深的淡阳湖水里,周栖举青龙珠开路,锁着红鲤女妖径直往湖底水晶宫飞游,途中各色鱼妖水怪纷纷远避着惊恐观望。
“龙泽行宫”
水晶宫殿的高大牌匾上,串联的红宝石勾画出四个大字,周栖也是首次得见,心内不由暗思:“我是青龙,宫殿不会就是我的吧?”
青龙珠光辉熠熠,宫殿守卫也颇知趣地退开。周栖似闲庭信步般走过殿堂,稳稳地高坐在殿前的珊瑚宝座。
座下的虾兵蟹将们都低头静默,紧张地吐着气泡水沫。
“你们有谁认得我?”周栖扫视一遍道。
一只长须龙虾怪出列俯首回道:“虾臣识得您手中的青龙珠,它正是万年前开创第一妖怪帝国的伏仙帝王的法宝,莫非您就是伏仙帝王?”
“哎,这些小妖这么嫩,竟然没一个认识我。”周栖一声长叹,然后松开左手放了红鲤女妖,又一弹指恢复了她的人形。
“咳,咳……”
红鲤女妖轻揉着咽喉,一圈掐出的血色痕影赫然可见。
“红鲤,你告诉他们我是谁。”周栖凝视着女妖的艳容命令道。
“红鲤深谢伏仙王不杀之恩,”女妖长身揖拜之后转身冲虾兵蟹将破斥道:“你们就是一帮浅薄的奴才,有眼无珠,伏仙帝王在上,还不跪拜。”
殿中虾兵蟹将深惧红鲤女妖的淫威已久,如牵线木偶一般随声倒拜在地,周栖从珊瑚台上视下去,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催似波浪袭来。
他起身拉过红鲤说道:“蟹者阳,鹤之芸关在哪?放了他们带到这儿来。”
“红鲤领命,”她想走,却发觉周栖并未松开拉着她胳膊的手,便对台下叫道:“虾子怪,你立刻到湖底泥牢去把蟹者阳,鹤之芸带过来。”
然后她又叫来侍女,舞女讨周栖欢心,摆上酒宴在水晶宫殿中莺歌燕舞。
周栖也借此广发妖怪英雄帖,想把淡阳湖里的水族都请来,设台大宴群雄。他知道要夺回匡山可不能单打独斗。
珊瑚宝台是双座,平素为鲤女双娇共享。这时蟹者阳还没过来,周栖已放开红鲤,一人就偏倚宝台左侧坐着,靠在扶手上左手托着下巴,泛视着台下翩翩舞女若有所思。
他左侧的红鲤扭摆似飘地走过他的眼前,试探着轻轻坐上了宝台右半边,低颔着胸送出一缕香草气扑入他沉思着的鼻孔。
他不禁一作深呼吸,吐尽心头的思虑朝红鲤视去,她皓白的玉牙轻咬着绯红的下嘴唇,泛出微微的血紫色,神秘的眼神瞬即徘徊向台下的大殿。
青青年少容易想入非非,周栖自然也不例外,他克制地正一正神色,也望向大殿。
恰巧殿门外大步走来一个矮个子,后边紧跟着一个高挑的女子正是鹤之芸。因此周栖才下意识地认出了矮个子蟹者阳。
周栖起身走下宝台迎向两人,他自知这时候最可贵的就是忠诚的朋友。
“伏仙王。”
“蟹者阳,你们没受伤吧。”周栖问候地拍一拍朋友的肩膀。
“不碍事,我身上的螃蟹壳甲也是千锤百炼过的。”
周栖微微一笑,然后看看鹤之芸,却发现她惊惧地大张着嘴,指着自己身后尖叫道:“小心……”
他和蟹者阳立即转身视去,只见一张血盘大口鲸吞过来,措手不及的他们一下就被可怜地吞食掉了,当然大口也没落下法力低浅的鹤之芸。
吞食过程中,一股乌烟瘴气似飓风般卷着三人落向一片巨大的白湖。
“这白湖是红鲤的胃液,一掉入就会被腐蚀殆尽。”鹤之芸脸色苍白地提醒道。
周栖稳下身后,举起青龙珠散射出太阳般的明光,驱散了周身的乌烟瘴气,带领着两人向四面寻找落脚点。
然而这胃部四壁上都流淌着如火山岩浆一般的胃液,红鲤似乎想要将三人淹没在胃液湖中。
四周飞行了一遭后,周栖忧急而又无奈地问:“蟹者阳,你有什么办法出去吗?”
“胃部上方必定有强将守着,我想除上方的出口外,那就只有下方的一个出口了。”
“可是底下是腐蚀极强的胃液湖,你怎么下得去?”周栖眉头紧皱又问。
“我的螃蟹壳甲可以抵挡一阵,你们一块避在壳甲里面就可以无事,但还要借助青龙珠照亮胃液湖底的去路才行。”
这时,鹤之芸插话道:“这样下去的话,最后我们不就像是被红鲤生育子孙一样生出去了吗?”
“不行,”周栖立即反对道,“哪有人甘愿作别人儿子的,我们往上面的食道去探一探。”
食道口锁立着一扇幻化成形的流光大门,俨如瀑布一样上下飞落。
周栖举青龙珠变化出一柄金刚大斧猛然劈开去,数砍之下好不容易劈开一条丝缝,这流光大门竟又似水流一样合上了。
“里面的人听着,这流光大门乃是白鹿大仙专门给鲤女双娇锻造的法器,任你十九般神器也破不开,别瞎忙活了,哈哈哈……“
流光大门外传进一阵狂妄的嘲笑声。
周栖无奈地看着蟹者阳,蟹者阳古怪地盯着鹤之芸,似乎她正是一丝不挂一样。
“你盯着哪儿看呢?都什么时候了,没个正经样。”鹤之芸愠色地瞪眼骂道。
周栖于是顺手往蟹者阳的脑壳上一敲,催道:“快想办法出去。”
“她就是办法。”蟹者阳仍肆无忌惮,有理有据地猥琐地盯着鹤之芸。
周栖于是也莫名奇妙地盯着鹤之芸,让她一下子转身不是,回头不是,侧身还不是,生羞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美人计?”
周栖忽然开悟地回神向蟹者阳问道。
“是的,绝对管用的绝妙好计。”
周栖于是轻声问旁边的美人:“你愿意试一试吗?只要你出了这流光大门,我就有法子收拾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受到非礼。”
“可是……万一……额……”鹤之芸乌亮的眼眸流动着犹豫,闪烁着忧虑,身心伫立不安。
周栖于是把青龙珠放在她手心,细语道:“拿着它,你一出去就将它抛上空中,我隔着大门也能驾御它灭了门外的卫兵。”
鹤之芸握着神奇的青龙珠,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就要打门出去,忽然回身问:“但是我怎么让卫兵放我出去呀?”
“你美丽又聪明,先想一想,一定知道怎么做。”周栖不便明说,只暗示地说道。他心想,诱惑是女子天生的一项必杀技,可以无师自通。
果然,卫兵们上当了,他们本就呆在红鲤女妖娇艳的身体里,哪再经得起任何一位秀色可餐的美人的诱惑。
“听好,你先把双手一起伸出大门,若敢轻举妄动,定用流光大门粉碎你的双手。”
“怎么办?”鹤之芸右手握着青龙珠不知如何是好。
周栖心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就夺过青龙珠,把它塞进了鹤之芸的胸衣中。
鹤之芸羞得脸红,就干脆地将双手伸进了流光大门,匆匆地迈了出去。
门外的卫兵紧紧地拉着鹤之芸的手出来后,色迷心窍地盯着她的胸部,甚是奇怪又是激情躁动。
不料鹤之芸一个飞翻,倒身于空中正好将胸衣中的青龙珠落了出来。
瞬间,周栖隔山打牛,法御青龙珠焕发出刺眼虹光,将这个贪色的鱼卫兵一招击毙。
接着,青龙珠飞流跃动,他身后的两排各类水族卫兵也都无可幸免地一一命丧黄泉。
同时,鹤之芸旋动流光大门的机关,大门才向两边打开一点,周栖就飞身出门,左手收回了空中的青龙珠。
于是三人立即飞出红鲤的食道来到嘴口之中,却见前路赫然竖立着两排白玉般的高大牙门。
“小妖,还不乖乖张开牙口,小心我用青龙珠拔了你的两颗门牙。”
周栖说着就左手举起了青龙珠,而红鲤也颇知趣地张开了牙口。
周栖飞出红鲤的牙口,红鲤已然伏跪在地,不∵敢作声。她在大殿内摆设的庆功宴也戛然而止,座上的虾兵蟹将也都倒拜投降。
周栖重新登上宝座,蟹者阳与鹤之芸侍立左右,他吩咐说:“蟹者阳,群臣无过,宴会继续。”
于是蟹者阳依照他的吩咐,将红鲤的庆功宴变成了周栖的欢迎宴。
“伏仙王,这红鲤怎么处置呀?”鹤之芸递上一杯佳酿后请示道。
周栖道:“之芸,这次脱险属你的功劳,她就交给你发落吧。”
“谢谢伏仙王。”鹤之芸说完就急步走向红鲤,冲她娇嫩的面容火火地扇了两耳瓜子,以雪前耻。
随后即锁了她的咽喉,也将她押去了湖底的泥牢。
第二日,这淡阳湖已趋于平静,蟹者阳与鹤之芸也平稳地接管下了龙泽行宫。
而周栖便无心再逗留,他很想返回山谷的伏仙洞府继续钻研法术,他们声口相传的白鹿大仙使他深感忧虑。
大殿中,他回头望了一眼殿上的珊瑚宝台后径直迈向宫门。
突然,鹤之芸幸怏怏地自宫门外跑来,神色慌张。
“出什么事了?”周栖快步迎了上去问道。
“伏仙王,不好了,山顶的白鹿大仙率兵打来了。”
“啊!到哪儿了?带我过去看看。”他于是随鹤之芸飞身出了龙泽行宫。
“蟹者阳领着全部水族兵马正在湖面阵对白鹿大仙。”
说着,一只乌龟翻背从湖面沉了下来。而正升飞的周栖顺手举青龙珠,施法力拖住了乌龟壳助它翻过了身。
眼看就到了湖面,但见两方激战的光影投映下来,随波浪扭曲变幻。
鹤之芸领着周栖冲出湖面,飞浮地立在阵仗的后方,蟹者阳也已陷入了混战,这时正挥舞着螃蟹钳想剪断黄鲤女妖如水草一般飘游不定的两条金色凌带。
而其旁边是一排鱼兵骑在乌龟壳上艰难地抵挡着一排五色鹿兵的一阵阵冲锋。
其稳固的后方一位白袍小生骑驾着一头虹色雄鹿,右手握着一把鹿角状的神器抚在怀中,正神采熠熠地观察着战况。
“伏仙王,那虹色雄鹿上的白袍士就是白鹿大仙。”鹤之芸细长的食指指意道。
“嗯?这么眼熟?”周栖凝眉注视一番后,又说道:“跟我一块上,蟹者阳要吃亏了。”
前方阵仗中,黄鲤女妖右手中的一条凌带缠住了蟹者阳的一只大钳。
周栖飞身入阵,高举青龙珠变幻出一柄银色宝剑穿向黄鲤女妖的右手。
黄鲤见状只好乖乖地收回了她的凌带,周栖于是和蟹者阳一齐攻向黄鲤。她自知不敌便一个翻飞退向白鹿大仙,向他求援。
追击之下,周栖飞得接近了白鹿大仙就一眼认出了眼熟之人。
“啊!马大华!”
惊愕的周栖即刻收住了飞脚,立在当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白鹿大仙也伸着头疑惑地望着周栖,似乎也认出他了。
忽然白鹿大仙举起了鹿角神器向后一挥,座下的虹色鹿嘶鸣一声后就驮着白鹿大仙往山顶升飞走了,黄鲤也尾随其后。
而其它五色鹿兵便都一跃飞起,脱离了战场向山顶收兵回营。
“伏仙王,追不追?那白鹿大仙害怕了。”蟹者阳在一旁问道。
“让他们去,你暂且整顿一下兵马把守湖面,完了就到山谷的伏仙洞府来找我,”周栖嘱咐完后又另对鹤之芸道:“之芸,我们先去伏仙洞府。”
相较湖面的激烈,幽僻山谷静得出奇。周栖携鹤之芸飞进山谷,轻身落到伏仙洞府的石门前的桂树下。
“之芸,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蟹者阳,来了后就一块到洞府内来见我。”
“是,伏仙王。”鹤之芸应诺道。
周栖快步走到洞府石门前,念着秘诀升起巨石大门,然后立即进洞跑向岩壁书架,研习起了法术。
“时间就是生命。”
他端坐石桌前,捧着一本蓝色法书边看边自我催促道,以前在学校时经常听到这句训话,但真心地不以为然,如今他却要用这话来鞭策自己了。
马大华变成了白鹿大仙,看见自己时还撤兵了,但他仍不确定马大华是敌是友,这就像一柄利刃时刻悬在紧张跳动的心头,让他一刻也难安。
过了一会儿,鹤之芸就同蟹者阳走了进来,敬道:“伏仙王!”
“过来坐,”周栖示意两人坐到对面,然后说道:“你们对那白鹿大仙了解多少啊?”
“白鹿大仙的仙府名叠泉仙府,在这匡山山顶的莲壁峰上,手下效力的是虹色鹿及它的五色鹿军团。”蟹者阳回禀道。
“还有,我听说那白鹿大仙本是天上银河中的一匹天马,机缘之下学成了上古猴王的七十二变后,就反了天庭下凡到此,然后就收降了山大王虹色鹿到自己麾下效力。”
“之芸,能改改你这八卦的毛病了吗?现在我们为伏仙王做事得严肃一些,别相信这些谣言,好不好?”
蟹者阳把她训了一顿后又向周栖禀言道:“伏仙王,之芸讲的都是道听途说……”
“那么,白鹿大仙有什么看家本领呢?”周栖打断了话,他很是关切这个问题。
“七十二变。”
鹤之芸这回斩钉截铁地抢答道。
周栖转头看一看蟹者阳,意思要求证一下答案。
“嗯,白鹿大仙确实会七十二变。”蟹者阳点头回应道。
这下周栖被惊得下巴抬不起,眼珠收不回了。他也是看过西游记的,心想那响当当的七十二变飞到三十三层天宫可以打到通关,遁入十八层地狱杀到阎王也叫爷爷。
“惊天地泣鬼神说的不就是这吗?”周栖自言自语地低声道。
“啊?你问什么?”近在石桌对面的蟹者阳也没听清楚。
“额,那白鹿大仙有碰到什么对手吗?”
“伏仙王,您不就是白鹿大仙的克星吗?上一次大战您打跑白鹿大仙后,就因为您一直闭关不出,白鹿大仙才敢又回到匡山称霸的。”
蟹者阳说着,鹤之芸也连连点头。
但是周栖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是上一次的那个伏仙王,法力更不及他的皮毛。
“哎,可是马大华也不是上一次的白鹿大仙啊?那么马大华的法力应该也是不及白鹿大仙啊!”周栖如茅塞顿开,思维转过了弯后思忖道。
“伏仙王,您叫来蟹者阳是想去莲壁峰找白鹿大仙算帐吧?”鹤之芸眼神期待地看着周栖道。
“没错,我们现在就去莲壁峰走一趟。”
周栖说完就带领两人一齐飞出山谷,升飞上了山顶。
这莲壁峰的顶上耸立着一面绝壁,壁上挂着一帘水幕,水幕中竟生长出一朵朵白色的莲花,稀罕的莲花延伸到石壁底部是一潭莲花池。
而莲花池水向下流又形成了两叠飞瀑,白鹿大仙的叠泉仙府就依三叠飞瀑左右筑起,一直建到绝壁之上,然后在绝壁上面合成了一座金光宝塔。
“据说白鹿大仙就住在绝壁上的金光宝塔之内。”
一颗垂展的巨松下,蟹者阳仰望着宝塔道。
“据说?你们也不知道宝塔上面什么样啊?”
“那宝塔是白鹿大仙回来后才建的,建成后便驻扎着五色鹿军团森严守卫,就算整个匡山估计也没人知道。”
蟹者阳又解释了一通。
“这么说,我们这趟来得值了,将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周栖跃跃欲试地打趣道。
但却把螃蟹怪蟹者阳吓了一跳,连退三步,惊叫道:“伏仙王,您要吃我?”
周栖大笑道:“哪里舍得?跟你说着玩的,走,我现在就带你俩直接飞上那金光宝塔。”
在上山顶前的伏仙洞府时,周栖新学了一招飞隐术,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念着口诀,在三人周身置上了一层隐法,然后说道:“你们只要别飞出这层隐法屏圈,守卫的五色鹿就不会发现我们。”
三人于是各展身手飞到金光宝塔之前,塔座的牌匾上赫然镌刻着“叠泉仙府”四个玉字。
然而让三人惊讶不已的是,宝塔后面竟然还有一座花园般的异域世界,仿佛世外桃源,各类飞禽翩飞起舞。
周栖想绕过宝塔,从左侧飞过去一探究竟,忽然发觉自己左肩落上了一只白色小飞虫,它的身形小巧到连近在咫尺的蟹者阳与鹤之芸都没察觉。
“嗯?这小飞虫竟然突破了我的隐法屏圈。”
周栖正暗自思忖着便就近飞身进入了一丛花丛中蹲伏着道:“我们进来了,你们分别去两侧侦察看看。”
两人刚一离开,周栖便向肩上的小飞虫缓缓地伸过手掌,突然他一掌眨眼间就按向小飞虫。
“小子,你要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于他右耳边响起,他翻起左肩上的手掌,小飞虫已不见了踪影。
“嘿,在你右边呢。”
还是刚才熟悉的声音响在右耳边。
“马大华?是不是你?赶快给我现身。”周栖转向右边小声喊道。
“周栖,我又不是你那两个手下,难道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啊?”
这时,那神秘的小飞虫就正对着周栖的鼻子,扇着快到无形的翅膀。
“怎么?威武雄壮的马大华是我眼前的一只小虫子吗?”周栖言语讥讽道。
忽然,这小飞虫立马变化成了一只猛虎昂首在前。周栖于是又激一激道:“老虎不也是大虫吗?难道你终究只是一条虫?”
这回,身前的猛虎才现了原形,正是他的同桌马大华挺着肌胸站在了身前。
白鹿大仙马大华在他面前耍了两套变化之术,周栖的内心感觉不知是喜还是忧,以前在学校时,马大华可没有这耍把戏炫耀的习惯。
“马大华,这白鹿大仙当的爽不爽啊?“
“周栖,伏仙王的宝座舒不舒服啊?”
“听说你白鹿大仙会七十二变?”
“他们说你伏仙王曾率领妖怪打败了各路仙神,有史以来第一次创建了妖怪帝国,是不是真的啊?”
周栖见马大华似乎没有敌意,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叹道:“哎,现在那些妖怪都造反了,都随妖后组建了第二妖怪帝国。”
“哈哈,你可以娶了妖后,帝国不就又是你的了吗?”
“大仙好想法。”周栖也打趣着道,转念一想又说:“你知道妖后是谁吗?”
“谁?”
“林若。”周栖一字一顿地念道。
马大华听后也是吃了一惊,半晌后却笑着说道:“那你没希望了,肯定娶不到妖后了,人家林若那是多么高冷的美女啊?”
“嗨!又扯远了啊。”周栖说着,只见蟹者阳与鹤之芸分别打左右两边抄回来了,神情似乎是要助周栖办理白鹿大仙。
“你们住手,大仙是朋友。”周栖摆手道。
“伏仙王,这四周有点诡异,好像太平静了。”蟹者阳说着,鹤之芸也随声附和。
“你们擅闯叠泉仙府是什么意思?”处于合围中的白鹿大仙淡定自若,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
“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山底淡阳湖的事。”周栖话锋这才转入了正题。
“没问题,但你必须把龙门上的青龙珠还给我。”
这时蟹者阳横一脚过来道:“青龙珠一直就是我伏仙王的法器,何来还你一说?”
“你要青龙珠干什么?”周栖当然不会把青龙珠拱手送人。
“这你就别管了,有重要用处。”白鹿大仙的语气竟然有些威胁。
周栖也听出点了端倪,心想此地不宜久留,便道:“借青龙珠这事改天再说吧。”
说完就要打道回府。
“对不住了。”白鹿大仙说完便隐去了踪影。
而同时,四面八方突然扰上来了一队队五色鹿军团。
“不好,被包围了。”蟹者阳说着便受到了一队五色鹿的攻击,他们挥舞着如魔法棒一般鹿角打杀过来。
周栖左举青龙珠召唤出一把银光宝剑凌厉削刺,五色鹿都一瘸一拐地两边退避。
他轻易突出了重围,无奈蟹者阳与鹤之芸却难以跟上,两人都被缴了械按在地上。
“救我,伏仙王。”
蟹者阳只垂头不语,鹤之芸则两眼泪汪地呼救道。
此刻,周栖已飞到绝壁边上,再一飞便可回老家了。但他内心焦虑,不知道白鹿大仙会怎样虐待他的两个忠心的随从。
蟹者阳一身壳甲千锤百炼倒不需担心,但尚在妙龄的鹤之芸细皮嫩肉,如何经得起酷刑。
“你只要留下手中的青龙珠,便可带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开。”、
这时,白鹿大仙骑着虹色鹿又现身到周栖面前劝说道。
“你先放他们过来,我再给你青龙珠。”
“别搞花招,你只有一次机会,我抓不住你但随时可以取了他们两个的小命。”白鹿大仙说完即示意手下放了蟹者阳与鹤之芸。
周栖不愿拿两人的性命冒险,所以待两人跑到身边后便将青龙珠一推,送到了白鹿大仙手中。
交易双方也都守信,周栖带着手下回往淡阳湖。
“没了青龙珠,他们很可能随时攻打淡阳湖,我们赶紧回去备战。”
回到淡阳湖后,蟹者阳与鹤之芸心中愧疚又感激,便十二分精力的忙开了。
然而,直到远方的太阳沉入了湖面,也不见白鹿大仙率兵来战。
深夜时分,越想越气的周栖熬着冒火的无眠夜,他的不甘心比天上闪烁的繁星还多。
悄悄地,他独自溜出了龙泽行宫,他要去夺回属于自己的青龙珠。
一轮明月下,青袍秀舞的周栖飞上山腰又造访叠泉仙府来了。
他故技重施,施了个飞隐术直接升上了三叠飞瀑,隐伏在金光宝塔门前的一道白玉栏边。
“青龙珠一定被白鹿大仙带在身上。”周栖心想着,于是循着塔内的灯光一一寻找白鹿大仙的所在。
“嗯?没在塔里面,去哪儿呢?”周栖转遍宝塔遍寻不着,但他怎肯轻易放弃,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白鹿大仙找出来。
一剪飘影掠过,周栖飞身下了琉璃檐角,朝塔外的桃花园寻去。
忽然,轻白的月光中,一道皓洁如玉的亮光射入周栖乌黑深邃的圆瞳。
周栖眨眼望去,前面的万花丛中鹤然筑起一座如伞的桃木雨亭,亭中竟俏生着一株花妆桃树,树下竟玉立着一位白衣女子,仰面凝望着遥远的新月。
新月浅白的光照入白衣女子的眼眸,反射出明亮的玉光恰好打入飞过的周栖的双眼。
情不自禁,周栖俯身飞向白衣女子,轻落到桃木雨亭的阶下。
他一脚抬步走上木阶,突然又止住了,奇妙地叫道:“啊?雕像?”
然后,他缓缓走进桃木雨亭,走近亭内通身如主女子。
“嗯?这不是宋雁吗?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啊。”周栖转到白衣女子的面前惊讶道,接着他一伸左手就抚摸上白衣女子的左肩,又惊道:“哇,还是白玉雕像,”
周栖这一阵旁若无人的一惊一乍,毫不意外地让别人发现了。
“谁?什么人?”
亭中桃树另一侧的漆色朱栏下,两头伏睡的偷懒五色鹿现出了人形,两个守卫各执一支鹿角阴阳怪类左右探视。
周栖于是靠着白衣女子默念降妖诀,吹出一口青色烟气飞绕着飞向这两个守卫,两人随被定在了原地。
“过来,过来。”
底周栖又用一缕青烟领着一个守卫朝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听令,你们为什么深夜在此?”周栖施法问道。
“奉白鹿大仙的命令,在这儿守卫落雁仙子。”
“落雁仙子是谁?”
“这尊玉像就是落雁仙子。”
“啊?宋雁是落雁仙子?”周栖打住了询问,心中暗自揣测道。
然后他也没忘了正事,又问道:“听令,白鹿大仙在哪儿?”
“大仙白日时去了寻河?”
“寻河在哪?”
“叠泉仙府北面的匡山脚下。”
“去那干什么去了?”
“拜访寻河里九毒宫的豚者毒。”
“去你。”
周栖又吹一口气让守卫回了原地。
然后,一刻不耽误就越过叠泉仙府,向北面的寻河飞去。
月光下,寻河凌波如星闪耀,周栖立在岸边竟也望不尽河的对岸。
忽然,岸边浅水里游上来一条无名草鱼,一串冒起的气泡下,它开口说道:“岸上是谁?”
周栖府下身道:“无名士,你又是谁?”
“我只是寻河一条卑微的鱼,我看见你深夜在河边徘徊,怕你遭难就过来问一声。”
“哦?什么难?”
“最近河中九毒宫正在虏掠处男炼制丹药,我担心你年纪轻轻就丧了好命。”
“九毒宫具体位置在哪啊?”周栖心想正好缺一个指路人。
“水底最深处便是,可不敢去呀?”
“谢谢你的卑微。”周栖说着就施展开飞潜术直捣九毒宫。
九毒宫既然在水下最深处,周栖就无论飞游到哪都只往河床更低处寻去。
越往下游越黑暗,直到万籁俱寂的黑暗中隐约泛起一点微光。
周栖于是警惕地向那点微光飞去。
“好大的夜明珠。”
周栖飞近后发现一颗恐龙巨蛋般的夜明珠镶嵌在门檐上,其下乌石匾上凸起刻着“九毒宫”三字漫发着黑光,石匾下稳立的两根黑石柱间紧闭着一扇高三米左右的黑石门。
“这么自信?都不派人守门。”
周栖一个飞身落到门前,是一扇双开门,近到跟前他才看清门面上还雕刻着两条大肚河豚像,像是要气炸了肺一样,再看又颇为可爱又滑稽。
“这门神没学好,东施效颦了。”
周栖想上手摸一摸河豚像又大又圆的肚子,突然这肚子满面刺起一根根石针,针尖上还冒出一缕缕紫烟。
感觉到晕眩的周栖立刻退步飞了开去,为了谨慎起见,他于是绕九毒宫飞了一圈,想不到它竟是一座巨大的炼丹炉模样。
门户虽多,但门上都刻守着冒毒气的河豚像而无法靠近。
周栖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的水草后面有什么响动。
“无名士,快过来。”原来是那条卑微的小草鱼也下来了。
周栖游到水草后面,小草鱼说道:“你要进九毒宫得先将石门上的河豚引出来,然后从门洞进去。”
“哦?如何引它出来。”
“你可以变化成一条肥鱼游到门边去,河豚若是口谗自然会跃出石门来吃你。”
周栖心想自己哪会变化之术,于是动起了这条卑微小草鱼的心思。
他微笑道:“小鱼子,只好请你引蛇出洞了。”
小草鱼想跑却被周栖的吹出的一缕青烟定住了,然后他便给自己罩上了一层隐法屏圈,又吹一口气带着小草鱼飞到石门前,让它对着门上的河豚像美女一样扭腰摆屁股。
效果实在理想,门上左右两条河豚争先恐后地都游了出来,亮着尖牙径直冲向小草鱼。
周栖见状,一跃率先一步飞到小草鱼身边,一把将它揽入怀中后就飞身进了黑门上的石洞。
扑空的两条河豚见小草鱼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只得懊恼回到门上填好了门洞,肚子气得再大也不知道周栖揣着小草鱼已隐身进了九毒宫。
隐法屏内,周栖怀着小鱼子如入无人之境,在九毒宫自由穿行。
“你把我带进来干什么呀?”小草鱼从周栖的青袍内探出头怪道。
“不带你进来刚才不就被河豚吃了啊!”
“刚才你为什么要拿我充诱饵呀?”
“你不当诱饵,我们怎么好进来呢?”
“谁想进来呀,进来了也迟早是豚者毒的盘中餐。”小鱼子怨无可怨,又胆怯地缩回头躲入了周栖的青袍里。
这时,走廊口五个丰腴河豚女妖各端着一盘美酒佳肴鱼贯而过。
周栖于是悄悄跟了上去,随行来到一座圆形殿堂外。
殿堂之上位端坐着一个中年模样的大胖子男人,大腹虽然便便,粗脖和肥脸却都毫不示弱,胖得肉厚皮油光。
而右侧位的一张黑石桌内,白鹿大仙正昂扬地坐在一条铁石合制的火炉椅上,侧对着大胖子有说有笑。
火炉苗势盛旺,周栖冷不丁地才感觉到了水底的深寒。他趁五个河豚女妖进殿服务,也飘飞了进去藏在殿墙边的一栏屏风后。
这里既暖和,但怀中的小草鱼还是抖得像打摆,又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但周栖听着应酬的套话就感冒得像怀了孕,想呕吐。
终于,他们酒过三巡后说起了正事。
“豚者毒,落雁仙子的解药可以拿出来了吧?”白鹿大仙正了一正声色,向上位的大胖子问道。
“大仙,别急吗,你带来的青龙珠呢?”
白鹿大仙起身走到殿堂中央,从长袖里掏出一只桃木圆盒,道:“请拿解药交换。”
那豚者毒笑了笑,也袖掏出一只红色葫芦瓶,蹒跚走下高座到白鹿大仙身前,两人于是一手交了解药,一手奉上青龙珠。
“告辞。”
白鹿大仙随即走向殿门,不料一阵煞风平地卷起将殿门关上了,“你什么意思?”
“哈哈……,我说过用青龙珠交换解药,可没说过半句让你走的话哦!”豚者毒洋洋地大笑道。
“你拦我只是自找不痛快。“
“哎,痛快,痛快得很,杀了你你的叠泉仙府就是我的了,落雁仙子就是我的了,整座匡山都是我的。”
“河底之豚,痴心妄想。”
这时,周栖正紧紧盯着装有青龙珠的桃木盒,耳中忽然听见一墙之隔的殿外脚步匆匆,转眼视去,窗外暗影幢幢地围上来了很多人。
而白鹿大仙也毫不怯阵,反手从背上抽出鹿角神器,瞬间变化成一柄金刚大斧照着木制殿门劈出一道闪电。
殿门一秒被轰成木屑后,外面却又卷进来一阵浓浓的黑色毒烟,白鹿大仙慌忙退开。
旁边屏风后面的周栖见势不妙,急忙向后跳出了屏风。
无可避免,豚者毒听见了异动,白鹿大仙更是直接看穿了周栖罩在身上的隐法。
“你的青龙珠在桃木盒。”白鹿大仙向周栖喊道。
豚者毒应变地从口中吐出一把乌铁鱼肚剑,尖刺向周栖隐身的方位。
同时白鹿大仙手中大斧瞬间变作一支呼啸的利箭穿向豚者毒拿着桃木盒的右手腕。
措手不及之下,为了保全自己的右手,豚者毒只好丢掉桃木盒。
木盒翻落,青龙珠倒了出来。周栖意动诀起,当即引青龙珠飞回到了自己手中。
“九门奇毒,你们好好享用,哈哈哈……”豚者毒踩下座前机关,一眨眼就升飞到殿堂顶不见了,只从上面卷进来一股白色毒烟。
这时,殿堂的八扇门也都一齐卷进来颜色各异的毒烟。
“马大华,快把殿墙劈开。”周栖退向大殿中央叫道。
“这大殿除了门,全都是用精钢锻造的,任何兵器都劈不开,而且大殿还是太上老君八卦炉仿制版。”
“原来你早就有了解过啊,那你一定想好了出去的办法吧?”
“没有。”
“我去。”周栖无语地骂道,左手举青龙珠在大殿中央落下一圈半球状的光圈,罩住了两人的周身,然后说道:“我的法力只能阻挡一会儿,毒烟越来越浓了。”
“你哪天生的?”
“干吗?”
“不能同生,可以同死。”
“闭嘴,你那葫芦解药呢?”
“不能用,又不是万金油。”
“舍不得,想留着给宋雁吧?”
“胡思乱想,想想怎么出去不好吗?”
“要救宋雁,好好跟我借青龙珠不就行了吗?也不会弄到这种地步?”
“你讨厌宋雁,谁知道你舍不舍得青龙珠。”
“我问你,你和宋雁什么关系?”
“一个是大仙,一个是仙子。”
“嘴硬,算了,你没忘记猴子是从哪个方位逃出八卦炉的吧?”
“八卦炉顶。”
“我可以护你飞上顶,你有没有办法把顶盖掀掉,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白鹿大仙沉思了一会儿道:“没问题,我们上去吧!”
周栖于是将保护光圈延展成球形,随着两人一道飞近了大殿顶部。
“开始了。”
白鹿大仙说完后,即将鹿角神器悬在当空,然后凝神念诀,鹿角神器于是渐渐变小,直到变成一根金色细针,接着又渐渐变到像一条烧火棍般大小。
忽然,白鹿大仙雄赳赳如雄狮一样吼道:“上。”
只见那“烧火棍”快到将身上的金光也甩了下来,“轰”一声地冲上了殿顶。
刹那间,这神奇的“烧火棍”一飞冲天,掀了山寨版的八卦炉,撞碎了九毒宫泥土般的石顶,又似火山喷发一样震动寻河,穿出河面激起千层浪。
跟着“烧火棍”自河底开上来的一条大道,周栖和白鹿大仙随后便飞上了河面。
“那豚者毒……”
“一命呜乎了,你赶快去救宋雁吧!”周栖送走马大华后,匆匆走到河岸边,从怀里轻轻捧出卑微的小草鱼放入水中,微笑道:“谢谢你的卑微。”
惊魂未定的小草鱼幸幸地摇起鳍尾,游入一朵涌起浪花。
第二天清晨,周栖本在伏仙洞府研习法术,然而一夜操劳,此刻便趴在桌上的一本打开的书上睡着了。
“伏仙王……”
忽有一阵清丽动听的女声正在呼唤自己,周栖以为入梦了,伏睡着不肯醒来。
而事实上,白日梦注定是要破灭的,他把清梦合入了书本,不舍地把书本归藏进岩壁书架。
然后打开洞府石门,开着晨嗓道:“之芸,你来了。”
“伏仙王,白鹿大仙又找上门了。”鹤之芸一边上禀,一边跟着周栖慵懒的步子走到门前桂树下的卧石边。
周栖仰在卧石上,望着天边的闲云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们请他进龙泽行宫吃一顿就完了。”
“可是白鹿大仙说要见你。”
“这小子又有什么麻烦事啊?你带他到这儿来吧。”
一会儿功夫后,他们到了,而周栖闭着眼又陷入了绵绵的晨困中。
“伏仙王,大仙到了。”
“嗯。”
“伏仙王,大清早怎么无精打采的啊?”白鹿大仙语中带笑地问道。
“没有了你的麻烦事,无事可干呗。”
“谢谢相助,我一早就要过来当面道谢。”
周栖耳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心道:“嗯?这声音不是之芸。”
他随即一个人鱼打挺,从卧石上跳了下来,清晨温和的风光里,俏立着一位翩翩的白衣女子。
“落雁仙子!宋雁!”
周栖臭手推开右边的白鹿大仙,左手很想伸去摸一摸宋雁头上的两只可爱的羊角辫,然而并没有。
在学校时,他是很讨厌宋雁原来那条鞭了他一脸的长辫,进而讨厌她本人。
如今他心里也不明白,是因为宋雁变成了落雁仙子而喜欢她头上的羊角,还是因为可爱的羊角而萌生了对宋雁的好感。
“这么早,有没有很打扰呀?”
“哪里?同学什么时候来,我这伏仙洞府都蓬荜生辉。”
“其实,我们来还有一件事,也是你自己的事。”白鹿大仙上前一步道。
“什么事啊?”
“你忘了帝后林若啦?”
周栖转身坐上卧石,凝眉陷入了沉思。
“我们两个想帮你一起去找她。”
“我只知道她当时乘一驾白鹭车飞出了匡山,然后去哪儿了就一无所知。”
“这个我问过虹色鹿,他说帝后的帝国上府在背誓山。”
“哦?背誓山在哪个方位。”
“这么说吧,它在世界的另一端,从我们匡山出发,无论朝东西南北哪个方向走,只要一直走下去就会到达。”
周栖一跃跳上卧石,极目远眺地望出山谷,山下寻河的一片波光荡漾。
年轻的朝气内敛不住地总是要升发,周栖神色盎然地说道:“既然我们刚在北面刮掉了一个毒瘤,那就向北走吧?”
于是三人便把匡山交给了虹色鹿,蟹者阳与鹤之芸共同守卫,然后渡水路,乘船北上。
寻河向北流经一座松云山,然后转向南行。三人因此在松云山脚下的一个船泊口上了岸。
周栖知道自己的身名是第一妖怪帝国的伏仙王,可想而知现在第二帝国的妖怪会怎“礼遇”他,一路上,初出茅庐的三人便都颇为提心吊胆,他们实在不知晓外面世界的深浅。
此刻周栖试出了第一脚踏上石阶,和两个同学走上岸来。阶上立着一块方石斜倒向左边的大道。怪异的是方石上还站着一只灰鹊紧紧地盯着周栖。
周栖觉得奇怪,走近它时也目不转睛地瞪着它。
“你被盯上了。”灰鹊剪着尖嘴道。
“这还用你告诉我,你盯着我干吗?”
落雁仙子跳上前道:“它应该是说另有它人盯上了我们。”
“聪明。”灰鹊赞道。
“谁盯上了我们?”
左右顾盼一遍后,灰鹊用鸟嘴敲指鸟脚下的方石。
褐色方石刻的一棵松树雕,从正面的右边拔地而起,松枝挺到顶部便向左垂展,其下刻着一个“郑”字正好在石面中央。
“郑?郑又是谁呀?”
落雁仙子低眉看着石雕,抿嘴娇声自语,而石顶灰鹊已扑翅飞进了山林,而旁边的两个男子已垂臂摇手左行迈上了大道。
“哎,你们两个等一下我。”美丽的仙子在大道上一跑起来,行人的目光便犹如聚焦的快门相机,直把姑娘当过隙的白马,一现的昙花来秒拍。
大道铺向河边的一座小城,小城的集市中落雁仙子一马当先,她傲娇地在众人的目光中挑出了一道。
这道目光悠闲中隐射出野性,一个粉衣袍男背靠着凉亭的座栏坐着,胸中光明地袒露出诱人肌色,女子见了要羞红也要侧目,谁想仙子竟然径直跳入了凉亭。
“你给人画像吗?”落雁仙子走近了问道。
粉衣袍男端坐起,移过右边的画板架,眉勾眼笑地说道:“姑娘请坐到对面。“
即便不是色盲,周栖和白鹿大仙看着作画的粉衣袍男还是有些尴尬,两人于是一左一右地坐在凉亭外的步梯石上。
不一会儿,晴天忽然飘起细雨。两人只好侧进凉亭内静静地看着细雨落成磅礴大雨,大雨如注毫不客气地挤走了游逛集市的行人。
这时,凉亭檐上一朵如盖的乌云从低空沉下来,淹没了整座凉亭。
而乌云退去时,凉亭还是凉亭,集市变成了山林。
山林环抱的溪涧中,凉亭如漂似浮地出现在绿水中央。
“落雁呢?”
凉亭中白鹿大仙四处观望地寻找,另外还剩一个周栖茫然无措。
忽然,一只灰羽鹊鸟飞入,轻轻的羽落在画架上。
“嗯?又是你这只野鹊。”周栖道。
“哟,你记得我的外貌,却怎么就忘了我说的话呀?”
周栖想起灰鹊的提醒,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他问道:“你知道和我们同行的那个女子哪去了吧?”
“不就在画纸上吗?”灰鹊用鸟嘴敲着画架指道。
“我问的是真人,不是画像。“
“真人不是画像,画像却是真人。”
白鹿大仙和周栖不约而同地一齐跑到画前,画中落雁仙子栩栩如生地坐在一朵棉花般的的软云中。
“她是真人吗?”周栖自问着随即左手触上画像头上的羊角辫,“咦?会动,你看它弯了。”
画像里的落雁转动眼珠瞪着周栖怒道:“干什么呀?快把手拿开。”
周栖缩回手向旁边的白鹿大仙一阵傻愣的笑。
白鹿大仙没理他,只对画像问道:“你能出来吗?”
“我一点都动不了。”
周栖正了正神色,抬头问灰鹊:“这是怎么回事?”
“她被云中生封印在画里了。”
“那个粉衣袍男?”
“他只是云中生的变化,我也没见过云中生的原形。”
“我们先离开这。“白鹿大仙起手准备抱走画架,奈何画架也一点都动不了,像从岩石地砖地生长起来的一样。
“动不了的,你们两个恐怕也出不了这座凉亭。”灰鹊在画架框上来回跳跃地说道。
果然,凉亭似乎用一座无形的墙封死了。
“你是怎么进来?”周栖试飞不出去,又回到画架前问道。
“事实上,除了你们三个,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因为你们遭云中生施了妖术。”
这时,白鹿大仙一声不响地演起变化术,瞬间化成了一只鸟也落到了画架上。
“你是谁?怎么跟我一个模样?”灰鹊惊跳起来却忘了飞,差点从画架上摔了下来。
“抓住它,我飞出去试试。”白鹿大仙假扮成灰鹊对周栖道。
周栖于是左手神速地将还没站稳的真灰鹊捕了个正着。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一试自由到。白鹿大仙扑开翅膀在凉亭中遛个弯后羽箭一般冲了出去。
成功了,好大仙在亭外转个飞弯又折回进了凉亭,说道:“周栖,你守好落雁,我去找云中生算帐。”
“嗯,可要小心点。”
周栖说着突然发觉自己左手一阵刺痛地发麻,原来是灰鹊献给了他一个激情的深吻,然后趁机飞向亭外。
白鹿大仙见状急忙飞起追去,两只灰鹊一下同时飞出了凉亭。
“哈哈……,都飞出来了,这倒也不坏。”白鹿大仙想过去向真灰鹊表示歉意。
突然,溪涧的水面涌起两只水柱幻化成两只巨手,猛然向真假两只灰鹊抓去。
真灰鹊不知是害怕还是机智,它又急转直下避回到凉亭里去了。
两只巨手于是向白鹿大仙合围,白鹿大仙见巨手法力四溅,就变回了人身反手从背上抽出羊角神器,瞬即化作一面玄铁圆盾挡掉了蕴藏法力的水花。
巨手来回围攻,水面上渐渐升起一个巨形的水融而成的女人。
这水女人开口说道:“你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说完就甩起身后齐腰的长发,带着水花如炸弹轰炸一般砸向白鹿大仙。
凉亭里,周栖见朋友危险,急中生智地想起龙珠可以行水也可以制水。于是左手将青龙珠一飞,没想到只听得撞击铜墙铁壁的一声亮响。
“灰鹊,你把青龙珠飞背出去。”
“背不起,也背不住。”
“快,不然我用青龙珠砸你的背了。”
灰鹊这才老实飞到周栖身前,也颇为难地背着浑圆的青龙珠平飞出凉亭。
青龙珠一出,立即焕发出彩虹霞光,周栖御动青龙珠在白鹿大仙周身的四面八方架起八座七彩的彩虹桥,吸收掉了围溅的水花。
然后当头朝水巨人的额头飞去,巨人很不灵活地受了一招飞珠之后,便散成飞瀑泻入溪涧。
浪花隐退后,只见一个赤身女子伏在溪面上掩面而泣。
灰鹊掠过落到白鹿大仙的玄铁圆盾上,一时都呆了似的不知所措。
此刻,周栖收回青龙珠时,它已可以直接穿过凉亭飞到了他的左手中,凉亭的法印消失了。
他慌忙跳出凉亭,飞到白鹿大仙旁边说道:“嘿,发什么愣?变身衣服让她穿上啊?”
“我不会啊!”
“你七十二变,说你不会?”
“难道我自己变成衣服,然后让她穿上吗?”
这时,灰鹊跃起道:“我来试试。”
只见灰鹊飞到一颗茂盛的绿树旁,绕树飞了几周后,便几乎把绿叶成荫的大树剥了个精光,用树叶织成了一件有模有样的绿叶袍服。
周栖于是拿着它一飞手就落到赤身女子身前,见她穿好后便问道:“你是什么人。”
“云中生。“
惊讶之余,白鹿大仙道:“你快把那画中人放出来。”
“封印已解除了,她自己就能出来。”
可是,凉亭里空无一人,落雁仙子还没走下画来。
白鹿大仙于是飞身落到画前,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啊?真的吗?”落雁仙子头上可爱的羊角首先出离了画,然后从画中的云上一跃便跳出了画像。
“封印你的云中生在那儿。”白鹿大仙指着站在水面一动不动,身穿绿叶袍服的女子说道。
落雁仙子一跺脚飞出凉亭,自袖中取出一个小葫芦定到当空叫道:“看我宝葫芦收了你。”
“仙子且慢,云中生也是迫不得已,请饶小妖一命。”
落雁仙子暂且收住了手,方才细细看清了小妖的面容,泪痕之下也难以掩住云中生芙蓉般的清丽容颜,难怪变作男子也是俊美非凡。
云中生见仙子心有不忍,便泣道:“云中生本生自这座松云山的云海,一日升腾之时被山顶的松者郑看中,云中生天性闲野不愿从命,松者郑便将我封印在这脚下的溪涧里永不得上云天,除非我能找到一个绝色女子来代替我。”
“所以我就是那个倒霉的绝色女子。”
“仙子绝色,却并不倒霉,我有一只宝贝云灵送给你,只望仙子不计前嫌。”
云中生一说完就玉指一勾,从凉亭的画中引出一朵白云飞来,落到手里变作一枚云钗,又客气道:“我为仙子戴上。”
听过云中生的甜言蜜语,戴上云中生的宝贝,心头一热的落雁仙子却对她萌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