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秦二牛 > 章节目录 第8章:剑河
    夕阳落落,映红了漫天的晚霞,仿若极空天界之上坠落的赤红玉盘,无尽地散发着仅剩的余辉,为这天地之间铺上了一层赤炎般的火红。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穷乡僻壤之地,只有这百余的人口。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事情,亘古不变,很枯燥但是也很安详。



    夕阳已经落下,一天劳累的时间已经结束了,那弯折的山道之上纯朴的村民也是已经向着家门的方向走了去。



    众多人群中,就有着一对夫妇。很普通,和平常的小村民一样,不过看样子年轻的很,男子扛着锄头走在前方,而女子就是挎着饭篮紧紧地跟着。看着那纯朴面容上露着的幸福笑容,配合这落日西下,映红半边天的景色,也确实有着一丝诗情画意的感觉。



    但是,这种诗情画意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前方的小路上响起,接着就见那村落中他们的邻居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远远地看到这两个夫妇的身影,似是很着急,大声地吼了起来,“秦二牛,你们家的房子着火了。”



    哐呛,随着话音刚落,手中的锄头直接丢在了地上,一阵错愕,然后那汉子什么也顾不上就是向着村子中跑了去。



    “二牛。”身后的妻子喊了一句,也是紧紧地快步向前走去。



    山路并不是很长,但是却很曲折,跌跌撞撞地,总算是向着村落中一处小山坡上跑了过去。隔着很远,就能看到那到冲天的火光,秦二牛不敢怠慢就是直接冲了上去。



    但是,等到他到了那山坡之上,面对的就只是那被汹涌的大火所吞噬,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的瓦房了。四周也是聚集了十数人,小声地讨论着,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但就是没有人帮忙去试图浇灭这大火,这小山村中却是并没有溪流流过,每次打水也都要去那相隔数里的小河边,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看到这房屋的主人,秦二牛跑了上来,这些村民的讨论声都是低了不少,不过那一片片的目光头透漏出来的怜悯神色,怎么着也不会使人舒服。



    秦二牛这汉子看着面前这热浪滔天的房屋,有些发愣。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旁边村民就是使尽地摇晃了起来,这铮铮汉子的声音有着一股歇斯底里,“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小叶呢。”



    那村民的目光有些躲闪,吱吱唔唔说不出什么来。



    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是相同的表情。秦二牛心中一寒,就是向着那熊熊燃烧的房屋冲了过去,但是没等靠近那房屋几米,一股热浪就是把他硬生生顶了出来,只是这股热浪就使得他的毛发蜷曲,险些烧伤,想要再次冲上去时,却是被旁边几个还算有良心的村民紧紧地抱住了。



    “二牛。”身后自己妻子也是追了上来,看着这热浪滔滔的房屋,心中一片惨然,直接抱在了有些落魄的秦二牛怀里,“二牛,二牛,小叶,小叶他怎么样了。”



    看着怀里自己妻子那里梨花带雨的表情,心中一片惨然,只是自顾地喃喃,“小叶,小叶,他……”说着望了望这热浪翻滚的房屋,听着那一声声的崩塌,不敢面对自己的妻子。



    看着自己丈夫这种表情,她还哪能不明白什么事情,直接窝倒在了他的怀里,泣不成声了。



    周围的村民则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只是窃窃私语着。



    怎么也不会想到,早起还和自己打招呼,不过才五岁的儿子就这么淹没在了这场大火之中,秦二牛只是呆呆地看着,有些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又是一声不甘心地大吼,“小叶!!”



    熊熊火光映红了这铮铮男子遭受风吹日晒的黝黑脸颊,目光中已经有了隐隐的泪光闪动。



    “爹。”就在这时,一阵脆生生的喊叫响了起来。



    秦二牛一惊,那不正是自己儿子的喊声吗,情不自禁地望向了旁边的房屋。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事实还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又是一声稚嫩的声音,“爹,你叫我吗?”



    这次不只是秦二牛,旁边的众人都是听到了这个声音,突的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火舌吞吐的废墟之中,目光闪烁着有些惧怕的意味。



    秦二牛可是不管这么多,一下子站起身来,有些惊喜地喊道,“小叶,小叶,你没事吧。”



    这次却是并没有回答的声音。



    那本来已经灼烧殆尽要渐渐熄灭的火焰突的又是升高了起来,直上屋顶之上,摇曳的火焰仿佛恶鬼狰狞地扭曲。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这高昂的火光突的收敛了起来,仿佛被什么所吸取一般,摇摆回旋迅速地缩小了下去。



    火光退开之处,透出了那已经焦黑的斑驳残垣。这一切却并没有人去注意,而是把目光都放在了那渐渐风卷渐消的火舌之上。



    “啵”的一声,原本汹涌的火焰却是已经全部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残破的房屋之中,一个小孩站在当间,粉嫩的脸颊上灵动的双眸左顾右盼,这就是那秦二牛的儿子,秦叶了。



    看着前方的秦二牛,脸颊之上露出了一个天天的笑容,“爹”又是一声叫,但是那秦二牛仿佛呆住了,只是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气氛有些凝滞了起来。愣住的不只是秦二牛,那十数的村民也是一脸惊惧地站在远处看着。刚才,那滚滚汹涌的火光竟然是全部涌入了这个不过五岁大孩童的口中。



    那火舌,竟然是被他给直接吞噬了下去。



    “爹。他们都看什么呀。”这个仅五岁大的小孩子,嫩白的脸颊之上还是挂着一副天真的样子,扑闪扑闪的双目中尽是疑问,丝毫不觉的自己做了一件如何了不得的事情。



    秦二牛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了,看着面前自己的儿子,也是顾不得什么怪异的场景,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他。他的妻子也是同样冲了上来,一家人有些劫后余生喜庆,团团地拥在了一起。



    不过,周围的那些村民可是没有因为他们一家人的团圆而有着丝毫的开心。反而一个个双目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被秦二牛和他妻子抱住的秦叶。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低声嘟囔了一声,“妖怪。”这一起头,接下来这些村民终于有所动作了。



    “妖怪,妖怪呀。”



    “快把村长叫来,咱们村里可是出了一个妖怪呀。”



    “你们快去,拿家伙,快守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掉。”



    …………



    一阵阵的吵闹喧哗在这个山坡之上响了起来,接着就见这十数村民仿佛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边以惊恐怨恨的目光看着这一家三口,一边嚎叫着向着山下跑了去。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这群村民就是散了一大半,而却还是留着几个中年男子,但无一不是一副警备,手中拿着耕田回来还未来得及放下的锄头,铁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秦二牛的目光有些复杂,几次想开头说什么,但是面对众人的目光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毕竟刚才那怪异的现象他也是亲眼所见,对于他们这种山野村民来说,一个小孩能那个样子根本就是很不平常的。



    “二牛。”妻子拉了拉他的手,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轻叹了一声,也只有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村长的到来,只好期望,一切,一切都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大堆的人群涌流而来,而在最前面的就是一个年仅古稀的老者,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村长径直地走到了山坡上那紧紧抱着的三人面前。那浑浊的双目直直地盯在了一副茫然四顾的秦叶身上,看着这群人,他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气氛的有些不正常。



    只是这么直愣愣地对视着,那老迈地村长突然锤了下地面,语气有些颤抖,“把他们两人带走,留下人来看住这个孩子。”



    说完就是转身向着来时的道路上走了回去。



    “村长。”那秦二牛跑了过来,扑通一下子跪倒在老者的面前,那黝黑的脸颊之上有着一分窃窃,一分惧怕,还有着一分乞求,嘴唇翳动着,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吐出来。



    沉吟了片刻,这老者的嘴中吐出了两个字,然后避过了他,走了过去,身旁马上有村民将跪倒在地一副呆愣的秦二牛架了起来,一副冷冰冰的面容跟着走了下去。



    “妖子。”这是那老者口中吐出的两个字,直接就是使得秦二牛完全懵住了,在这偏僻的地方,村长就是犹如皇帝一般的存在,说出的话就可以判决一个人的生死。



    “爹,~娘。~”秦叶看着这一群人将自己的爹和娘带走,嫩嫩地喊了一句。



    并没有回应,只有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和自己面前这些面无表情,手持叉子的中年汉子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已经消失在道路口的身影,秦叶的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来:此次的相别,就是天各一方,再也不能相见了。



    夜晚悄然来临了,漆黑的夜空之中只有这那依稀的几点星光散发着微不可见的光芒,在这山坡之上,小秦叶端坐在破旧房屋之前,那幼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起,在这星空的照射之下总是给人一个怪异的感觉。



    直到山脚处一阵火把闪耀,总算是打破了这山坡上有些沉默的气氛。却见一阵阵的喧闹声,在这漆黑的夜空下闪动着无数的身影,并不能看清他们的面容,不过手中握着的锄头,铁锹倒是发着几分冷厉的反光。



    “爹,娘?”小秦叶脆生生地对着那人群喊叫道。



    “妖怪……”



    “就是他,不详之子……”



    “连累自己的父母也是惨遭祸端……”



    ……



    阵阵狠厉的声音在人群中中传了出来,不断地在耳际回响着,一个个身影在面前扭曲变换着,那惊惧又恨不得杀死自己的表情在小秦叶的面前闪动了起来。



    小秦叶不知所措,“我爹,我娘呢,他们哪里去了?”



    “啪,啪。”两声轻响,却见两个黑影被扔在了小秦叶的面前。



    心中一跳,秦叶已经直接地跑上了前去,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可不就是刚才被那村长带走的自己的爹娘吗,那脸庞之上还挂着些许的泪痕,不过已然是没有了声息。



    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爹娘躺在这冰冷的泥土之上。但是他并没有哭,那稚嫩的脸颊之上,满是坚毅的神色,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抬起头来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我爹,和我娘是怎么死的。”



    “你这妖怪,还敢说这话。看他们夫妇整日幸福安乐的样子,没想到却是一窝妖怪,弟兄们不用和这个孩子多说什么。杀了他。”一个有些尖锐的响声刺破夜际,接着人群攒动,那些明晃晃的叉子就是向着小秦叶的方向刺了过来。



    “爹!娘!”秦叶不闪不避,稚嫩的吼声突然响了起来,远远地传播了出去,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之时,展现在人群中的却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一阵妖异的绿色突然出现,仿佛是火焰,却透露这怪异的样子,就如那九幽下升起了魂火丝毫没有征兆地在秦叶的身上燃烧了起来。他那弱小的身子在这满目妖火的衬托之下,显得诡异万分。



    离得近的几个汉子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只觉得眼前一阵绿光闪过,已经再也没有发出声息的机会了。地面之上,只是多了几具已经变成焦黑的尸体。



    人群中一阵静默,那数十个村民目光中留露出惊异的神色,那幽绿的光芒映射在他们的脸上,山坡之上有着一种骇人之极的气氛。



    接下来,秦叶慢慢转过了头颅,那稚嫩的脸颊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与他绝对不符合的妖异笑容,就如那厉鬼在嘶吼一般。



    汹涌的火光燃尽了这山坡之上,那凄惨哭号的吼叫像是在庆祝这妖火重新现世的隆重开场曲。



    寒意笼罩了整个山村之中。



    时值正午,炎炎烈日当空而挂。



    山间的小路上却是有着熙熙攘攘地一群人。这条偏僻的小路是四周的村落通往最近城镇广阳城的唯一道路,因此每天的时间内都是有着穷乡僻壤走出来的人去的那广阳城中。



    有的是外出见识一下大城市的风范,有的是为了将村落中积攒的粮食卖个好价钱,也有的是到那城镇中讨口饭吃……各种各样也算的上是应有尽有了。



    而同样的,这人群中的人也是五花八门,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有一个共同点,身上穿着的都是一件粗木麻衣,或新点,或旧点,毕竟这山林中的村落中实在没有什么体面的衣服。



    因为已经是晌午时分,因此此时的人群显得有些少了。不过也是有着二三十位,不约而同地在这狭窄的山路上汇聚一起向着广阳城中走着。



    赶路是枯燥的,更是劳累的,毕竟要翻山越岭,凭着这双腿走了十几里的路程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不过今天,这群人中却是并没有以往那种怨声载道的叹息了。



    原因是一个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看样子还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虽然她的身上也是穿着一样的粗布麻衣,但是不论怎么看都是感觉如此的合体,将她那一身还没发育完全但是也是初具规模的婀娜身姿衬托地一览无余。



    很白净,很灵巧。没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气息,却是有着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韵味。尤其是嫩红脸颊上的那双大大的眸子,如碧潭之中汪汪幽幽的潭水,顾盼之间有着一种小女儿的气质,看在眼里,润在心里,仿佛是那酷暑之下的清流溪水,纯净甜爽。嘴角之下还有着两个浅浅的酒窝,而且她也很喜欢笑,更是使得她灵动不可方物。



    这女子一路上都是挂着那种很暖很温和的笑意,走了这十数里的路却是丝毫没有困乏的感觉,那秀发细布的额头之上也是不见丝毫的汗滴,那如两颗黑宝石般的瞳仁也是不知疲倦地左顾右看,仿佛是一个初入大山的小女孩,看不够也玩不够。



    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却使得这深山村落中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乡村土包子们一个个盯着猛敲,那女子也是没有丝毫害羞的意思,反而对着众人甜甜地一笑。倒是使得一直猛瞧的这些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路途之中,惟一一个还能保持着平和心态的就是一个青年了。看样子,也不过和这女子年纪相仿,身材有些消瘦,脸颊更是一种有些病态的苍白色,丝毫没有这些大山中出来的孩子那种幽黑健康的皮肤。光看脸颊的话,或许也有着那么一点小帅气,但是配合着他那神破旧的黑色布衣,就使得他看起来要多有多普通,一个人沉默的走在这队人最后面,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滴汗也没有流。



    倒是使得那个女子有些奇怪地多看了他几眼。



    “小凝姑娘,过了这条山路再走不到两里路就到了那广阳城了。”那女子旁边,不乏有献殷勤的人。看那表情仿佛是无所不知似的,一边很是自豪地对那女子说着,一边却是双目一眨不眨地猛敲。那赤果果的目光,似要将这个女子吞在肚子里,那才省心。



    被称为小凝的那个女子也不过是淡淡笑了笑,丝毫没有把那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我告诉你呀,广阳城可是大的很,是和我们这些小村落不能相比的。”看到那个小凝对自己一笑,更是觉得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又是滔滔不绝地开始说了起来,男人嘛,在自己有好感的女生面前总是特别有表现的欲望,“那里达官贵人出门可都是坐着八抬大轿的,不但如此,那广阳城中还有着一条街,专门卖修仙宝物的地方呢…………”



    午后灼热的光芒普照而下,使得众人都有些难抑的慵懒,一群人中也就只有那男子不停地说着,卖弄着他那点仅有的“才华”。



    倒是最后方的那个男子,听到修仙宝物之时,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异彩。



    直到最后,那个男子也是受不了如此烈日地照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这才口干舌燥地停了下来。



    这一群人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是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在众人很快将要走出这山路之时,两旁的山涧之中突然跳出了几个黑影。



    这几个黑影扑一站定,却是吓得这帮山村小民一个屁滚尿流,喊声惊天,就差引起山崩倒塌了。



    这三个黑影却并不是什么人,虽仍然也是双目双手,但是不是血肉之躯。却是三个草编藤架的妖人,看着幽绿的身板,妖异丝毫没有表情的脸颊,阴风阵阵,妖气森森。



    “哈哈。”紧随着这三个草编藤架人之后,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也是跳了出来。一脸阴翳,不过三十多岁,狭长的双目四下打量着这群人,喊出了一个土的不能土,丝毫没有创意的口号来,“此山是我开,此妖为我控,要想过此路,财物交上来。”



    哪里见过如此妖怪的山间小民们一瞬间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如敬神明般,浑身轻颤,碎碎念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呀。”



    那黑袍男子似是对这种叫法很是受用,一副得意地大笑了几声,他身前的那三个草编藤架人也是随着他的笑声怪异地舞动了一番。



    黑袍人笑毕,看向那人群中。却是发现有两个人影有些鹤立鸡群般矗立在这跪倒一片的人群中。



    一个却是那被称为小凝的女子,那双灵动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眨着,目光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一丝好奇地看着那三个舞动的草编藤架人。



    而另一个,就是那看起来普普通通一直跟在众人身后一话不说的少年了。



    这黑袍男子却也是有个名号的,自称为黑草道人。原本是魔道六尊妖蛊宗的一个打杂仆人,偷学了几手怪异的法术,就是偷跑下山,小心翼翼地炼制着这三个草编藤架人,看上去妖气森森,却实在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因此只能跑到这穷乡僻壤打劫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间小民。



    这黑草道人也是作案多起,不过这些小民们又哪里有什么财物可图,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惨不可言。这不,顶着这炎炎的烈日埋伏这旁边的山涧中许久,总算是找到猎物了,看着这群皱巴巴的村民,暗道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这黑草道人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虽然在那妖蛊宗做个打杂之人,却并没有仙缘拜入其中,平时最喜欢地就是被人叫做上仙、真人一类。此次,乍听这些小民们的称呼,只觉得比吃了那人参果都舒透的很,暗想自己做这么一个营生也是不吃亏了。



    但是当他睁眼看去之时,却是见着这么两个人还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肚子中的火蹭一下上来了,像他这种市井小民,凭着几手下三滥的法术唯一能取得心里优势之时,就是看着这些小民对自己顶礼膜拜的时候,乍见有人并不害怕,仿佛是自己的尊严遭受了侮辱,火气直冒。



    不过当他看到那小凝俏丽的容颜,尤其是那水汪汪看不透的眸子之时,只觉得那蹭蹭上冒的火焰突然变了一个地方。想他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却是孤家寡人一个,突然见得如此水灵的一个女子哪能耐得住寂寞,暗道今天这买卖太值了,不但有了晚餐的着落,甚至有了下半生娘子的着落。



    看着小凝那容颜,目光赤果果不说,嘴上哈喇子还直流,他也算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了,天仙一般的面容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却头一次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这么近,甚至还怀着这么龌龊念头地看如此沉鱼落雁的一个女子。



    当即也是顾不得什么了,脸上一板,用那漆黑的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正义的笑容,说道,“你,对就是你,跟我过来。”不过看那笑容,怎么也不算的上是怎么正派之人。



    “有事吗?”仿佛一阵春风吹拂过,身子经不住一颤,似要酥软了,不只是脸蛋长的漂亮,这女子的声音更是轻柔似水,配上她那异彩连连的眸子,更是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那黑草道人直接就是受不了了,却又偏偏要耐下性子,拍了拍身旁的草编藤甲人,“怎么样,跟我回去,我就教你仙法,长生不老,永存世间,这是常人可不能求的事情呀。”



    “噗嗤”一声忍俊不禁,那女子直接掩嘴轻笑了起来。双目弯弯,如月牙一般,天地都是为之失了色彩,“你这稻草人的法术能够长生吗?”



    听到这女子的发问,饶是黑草道人堪比城墙的脸颊都有些微红,还好他面色极黑也是并不能使人看出来。看那女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怎么也觉得心中仿佛有着十万只蚂蚁在攀爬,干脆恶相一现,“管他能不能长生了,小姑娘我还是奉劝你乖乖地跟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不要逼我用强。”说道此处,仿佛展现手段一般,那三个草编藤架人突然直起了身子,步画整齐地一点点向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地上趴着的一群人都是一副惴惴,头都不敢抬起来。刚才还在那小凝面前大显殷勤的那个男子也是头矮的低低的,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总不能让他们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丢了性命吧,英雄救美也是有实力为前提的。



    那双水灵的眸子四处观望了一番,看着那渐渐走来的草编藤架人也是并没有什么惊慌的样子。秀眉微微蹙起,不知道是有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斜目看了看那一副垂涎欲滴的黑草道人有些迟疑不定。



    而就在这是,一声轻微地咳嗽声响了起来。那个男子仿佛自始至终就一直处于被无视的地步,有些尴尬,这个时候不得不发出声响,以示还有着自己这么一个活人的存在。



    那黑草道人的目光总算是转移到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身上,看着那削瘦的身材和有些病态苍白的普通脸颊,颇有些不屑,不过也仿佛是为了泄愤一般,原本走向那女子的三个草编藤架人顿时转变的方向,向着那个男子走了过去。即使不把他打个筋骨寸断,也要给他留下点淤青疤痕的。



    眼见自己总算是吸引了那黑草道人的注意力,小青年伸出手来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嘴角之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不像是山村中人有的。



    就在他露出这么一个笑容以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突然觉得他整个人有些不同了。原本平凡的脸颊之上,被这个笑容一衬托,多了三分邪异,一分诡秘,使得普普通通的他大放异彩。



    那三个草编藤架人已经走向了那个男子,浅绿色的胳膊之上却是一道很是锋利的草芒,虽然或许这三个草编藤架人并不是什么实用的法术,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是很厉害了。抵得过三个世俗武人的实力,那锋利的草芒更是不亚于普通的铁制刀剑。



    小凝的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丝的决然,刚想要冲上去之时。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一阵妖异的幽绿色一闪即过,背对着那男子的众人并没有发现什么,而后那使得众人惴惴的草编藤甲人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那妖异的绿色只是一闪即逝,不过却是清楚地落在了那黑草道人和小凝的目光中,而后那个青年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声音很是随和却有着一种清冷的意味,“我叫做秦叶。”



    广阳城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城市,仙缘大陆茫茫无边,城镇更是数不胜数,广阳不过就是其中那很平凡的一个城镇而已。不过对于这些生活在山村沟沟里的小民们来说,这确实是足够大了。



    傍晚之前,他们总算是到了这广阳城之中。



    二十多人自从经过了那个黑草道人的事情后,对于这个一开始一直默默不言而后挺身而出,一举将那黑草道人的法术破除的青年一直是敬畏有加,不管是仙也好,妖也好,他们都是保持了一副敬而远离的样子,以免惹祸上身。



    而秦叶也是乐的清闲,不过那个女子倒是一点也不避讳,一直跟在秦叶的身边,那水汪汪的双目中总是透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使得秦叶有些疑惑。



    一路上也是有些沉默,秦叶也是做好了接受众人冷淡对待的想法,还是一个人默默地走着,那小凝也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跟在了他的旁边,相隔不远,秦叶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种淡淡的芳馨,不免也是有了一些心驰荡漾。



    “呼,这就是广阳城呀。”进入这广阳城中,这小凝就仿佛是一个扑入花丛中的蝴蝶,左顾右看,调皮的很,这样一位闭月羞花的女子也是引得四周的人频频侧目。



    刚到这广阳城的城门,一路上的众人就躲瘟疫一般地快速散了开来,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只有几个不死心的青年看了看小凝,不过还是碍于这个秦叶迟疑了一下就是跑了开来。



    又是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秦叶苦笑了一下。



    “好了,既然到了这广阳城了,那我也走了。”小凝站在秦叶的面前,比秦叶低了一个头的身高,扬起那他玉脂白嫩的脸颊,双目忽闪忽闪地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平凡,又有些妖异的青年,似是很不舍。



    “嗯”点了点头,靠着这么近的距离,那小凝身上淡淡的沁香止不住地想秦叶的鼻子里钻,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很朴实的笑容,有点大孩子气,双目却是一眨不眨地盯在了面前的这张脸蛋之上,甚至对方那若有若无的呵气都能感觉得到。



    仿佛也是察觉了这个样子有些暧昧,那小凝的脸蛋突然一红,粉嫩嫩的,更是诱人的很。声音也情不自禁地低了低,“我叫做乔凝香,你要记得哦,如果有缘,那我们再见。”



    “嗯”仿佛已经迷醉了一般,秦叶的目光有些迷茫,“我叫做……”



    还未等到他说出口,乔凝香的身形突的一闪已经游离了出去,背着小手蹦蹦跳跳地走着,那樱桃小口之中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秦叶。”而后一阵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我可是记得的哦。”



    说完,她的身影就是没入了这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还不忘向着秦叶招了招手,仿佛再说,“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哦。”



    直到已经没有她的踪影,秦叶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喃喃道,“乔凝香。”而后,便是调整心情,向着那人流之中走了过去。



    ……



    “老叟,老妪,我确实没看错,就是那一道幽绿阴惨的光芒之后,我手中那辛辛苦苦修炼的藤甲兵就化为了灰烬。”一处昏暗的房屋内,响起了一阵畏畏缩缩的话语。



    黑草道人跪倒在那昏暗之处,阴翳的面目中尽是谄媚的表情,看向那未知的黑暗深处。



    过了良久才想起了一阵干涩的声音,“难不成是真的?四大灭世之火的幽炎鬼火?”那声音仿如瓷片摩擦般,异常刺耳,使得人不禁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听着这现象貌似就是了。”同样的声音,不过还是能勉强听出是一个老妪的声音。



    过了良久,那黑草道人却是一直惴惴地跪倒在地,时不时那阴翳的脸颊上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原来他败在了那秦叶的一招之下后,秦叶却是并没有取得他的性命。



    但是这好不容易炼成的不是法宝的法宝,也就是那三个草编藤架人是他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宝贝,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虽然这黑草道人并不是什么修仙练魔辈的真把式,不过也算眼界开阔之辈,此事发生之后他就直奔在这附近小有名气的一个修魔之辈的这里。



    这阴山二叟一身魔气诡异,在这偏僻的地方也确实是一霸,实力也是高深的很。此次乍听这黑草道人的描述,见多识广的他们一下子就识辨出了秦叶身怀四大灭世之火的幽炎鬼火,阴暗中那浑浊的双目也是留露出了一丝的贪婪。



    “老叟,此次机不可失呀。我见那个青年不过十五六岁,虽然身怀如此妖异的火焰但是并不能发挥出什么实力了,如果等的他操控自如了,那想要抓他就难了。”一旁的黑草道人不忘旁敲侧击地火上浇油。



    随着这火上浇油的把戏老套的很,但同样也是管用的很。



    “好。就待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去亲眼见识一下这幽炎鬼火。即使不是真的,也就当出去活动筋骨了。”那老叟的话语总算是定了下来,一旁的老妪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眼见他们两人答应了下来,那黑草道人可是高兴的很呀,那表情比之自己得了那幽炎鬼火还高兴,“老叟,你看我为你们提供了如此的情报,是不是……”那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算是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哼哼,”一阵冷笑,一颗颗粒的药丸直接被丢了出来,接着就是响起了一阵冷漠的嘶哑声音,“这颗朱元丹,吃了以后你也算是修仙筑基了,延寿几十年不成问题。”



    黑草道人不疑有他,一副兴高采烈的将这黑色的丹药直接吞了下去。对于这种一辈子无法接触仙缘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的让他修仙练魔更为诱.惑人的了。



    “啊。”一阵凄厉的喊声在这阴山上响了起来。黑草道人注定到死也是无法窥到仙缘了。



    “如此粗鄙之人也想寻仙问道?一颗腐蚀丹也算了了你这声孽障的残生。”老妪阴恻恻的响声响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地面之上,那黑草道人的长袍覆盖之处,却是只留下了一滩血水。



    天朗气清,朵朵白云如棉絮一般拉扯着变幻成各种的造型浮于这碧蓝的天空之上,这可是难得的好天气呀。



    但是,就是在这晴空万里的天气之下,蓦然响起了一声炸雷之声,一道银光在天空之际闪过,炸裂了变换的云朵。但也只不过响起了这一声炸雷,天空之中也并没有风雨欲来的架势,不免使人有些迷惑。



    而就在那万丈虚空之上,漫天云朵之间却是有着两道流光在快速地穿梭着,一青一红,偶尔闪起雷电阵阵,火光汹汹,好不绚烂。



    当先的一道青光,确是一直展翅疾飞的大鹏鸟,挥展双翅有着十丈之长,峻目尖喙,冷厉如电的光芒四射而开,端的是威武强悍,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而就在这大鹏鸟宽厚的背上却还是有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男子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阔口方鼻,两条粗厚的浓眉直入鬓角,双目狭长偶尔精光闪现,这魁梧的身材配合着脚下硕大凶悍的大鹏鸟端的是威武凶悍的很。



    不过此时他那如刀削斧切的面目上却留露出三分焦急七分恼怒,频频回头望去,“赤火真人,我们御神谷与你们炎阳剑派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御神谷和炎阳剑派均属于道家七门中的其中之二。



    而就在这急速飞舞的大鹏鸟之后,却是紧紧跟着一道赤红的火光。却是一个身材臃肿,一身火袍的中年男子,脚下踩着一柄赤红的宽刃长剑,御剑腾飞中带起火光流星尾,端的是绚烂的很。



    那赤火真人冷笑一声,“虚鹏子,难不成你当我没有看见吗。那十万南蛮群山一场仙府恶斗,那最为宝贵的剑河之谱分明就是落在了你的手里。你们御神谷又不是剑修之辈,取那剑河之谱得之无用,还是乖乖呈上来,我去奉于我们掌门之手,也会记得你们这次的恩情。”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人窥见了自己的小动作。那虚鹏子一阵羞恼,又怎肯把那无上至宝的剑河之谱拱手送上,怒笑道,“别说我没取的这剑河之谱就是取得了也不会送给你这个小人,说什么呈于掌门,我看是你觊觎这剑河之谱想自行体悟,暗窥那掌门之位吧。”



    一声冷哼,这赤火真人怒目一瞪,赤色长发飘然飞舞,“既然你不想老实送上,那我就亲自去取好了。”



    “呔,有本事你就打败我再说。”虚鹏子不在多言,站在那大鹏鸟之上转身回首,右手擎天,一道银色闪光劈啪在他掌心炸裂,轰,破散直劈向那身后的赤火真人,银光闪闪,若天外银龙一般,却是那一道正宗道家的五丁神雷法诀。



    眼见雷光闪过,赤火真人那肥胖的脸颊上显露出一丝赤红,这五丁神雷说厉害也能开山破石,说不厉害却也很难伤的了人。这御神谷并不是正宗道家,因此虚鹏子这一手威吓力也不是特大,不过他也是不敢怠慢,任谁被一道雷光劈中也是不会好受的了。



    周身红光闪烁,那雷光劈来之际,脚踏宽刃赤火剑的赤火真人,口一张,一道火舌喷出,那火焰赤红中带着一丝金灿,却并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他以自己一口真息凝成的仙道神火。



    火雷相撞,砰然一声,银光赤色四散而开,气流爆散使得这四周的云层都稀薄了不少,漫天之上仿佛炸开了烟花,夺目异常。



    一击过后,又是再度冲上,御神谷最擅长的确实御使灵兽,就如虚鹏子脚下这展翅大鹏鸟,就是他性命双休的灵兽。就如那剑修之门本命祭炼的飞剑一般,御使起来得心应手,端的是不同凡响。



    光芒四散而开,那虚鹏子却也是不在执意逃窜,御使脚下的大鹏鸟反身而来,鹰爪微张,闪着寒光,丝毫不亚于一般的飞剑之利。赤火真人却是暗道一声来的好,手掐一阵法诀,脚下所踩的飞剑顿时飞离而去,赤红的火色流星犹如火龙一般,径直向着那大鹏的钢爪之上撞了去。



    砰,一声震耳欲聋。一向交错,却也是谁都没有占得便宜。



    虚鹏子也不想恋战,又是御使大鹏鸟一个转身,遁入那云层之中。那赤火真人不敢怠慢,急速追得上去,脚下已经替换了一柄飞剑,速度慢了许多,但也始终是紧紧跟随着。



    就这样,一银一红两道光芒,前后变换着,偶尔响起雷声阵阵,火光汹汹,好不热闹。但都是谁都不能把谁怎么样,一直陷入了一片僵局之中。两人的身影也是再就已经远离的那十万南蛮群山。



    “虚鹏子,你这只知道逃窜的缩头老儿,可敢与我光明正大一战!”那赤火面目通红,怒不可遏,论速度的话他身为剑修之道当然是毫不服输,但是他那本名同修的飞剑赤火却是被他拿在手里攻击所用,脚下所踩的不过就是一柄二流的飞剑,自然是追不过这空中霸王的大鹏鸟了。



    毕竟是道门正宗,最好面子,那虚鹏子冷哼一声,回身又是一道五丁神雷,雷光涌动翻滚着奔袭而至,这赤火也是好不服输地一口真息神火。两相战斗当得是好不热闹。



    但是就在此时这斗法阶段,两人心神都放在对方身上之时。厚重的云层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灰蒙蒙的阴影,就如那阴恻的魂灵一般,速度极快,身形模糊,几乎是一瞬间就从两人之间飘过,没有惊奇半点波澜。



    突的一惊,那灰影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极快。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斗法稍停,有些惊疑不定,他们到如此的修为,要说出现如此幻觉那可真是可笑无比的了,那就只能说刚才那灰色的身影确实属于什么妖异之人。



    仿佛想到了什么,那虚鹏子巍然不动的脸色突的一变,伸手摸向自己的胸怀处,脸色瞬间苍白,目光闪烁着,一声爆喝喊出,



    “哪家贼人,还我剑河之谱!!”



    在一所破旧的客栈中美美地睡了一晚,秦叶早早起床就开始他的游荡广阳城的旅程了。



    他此时已经是十五岁的年纪了,距离那山间小村落妖怪一事也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一夜暴怒,血光四溢,笼罩了那偏僻的山村中,却是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那山坡之上的数十村民一夜之间也就只是变成了满地的焦尸。



    而后小秦叶便是埋葬了自己的父母,走出了那茫茫的大山,当时,他只有五岁。或许很小,或许太幼稚,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事也不是凭口而来的,最后他走入那所深山,饥饿交加又是遇到了那么一件事,昏倒在了山路之上。



    最后却是被一个孤寡老人所收养,老人是山里的猎户,无亲无故,就拿秦叶当自己的亲孙子对待。



    十年,弹指一瞬间。秦叶也是已经有些掌握了那给予自己带来无边灾难的妖异之火,直到这老猎户身死,他才走出了那惶惶的大山,到了这广阳城之中。



    他此番的目的无非两个,一则是找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差事,第二就是寻找自己这种怪异体质的谜底。因为他听说这广阳城中有仙魔之辈,不论结果如何,他只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于是,大清早起床,他一路打听向着这广阳城中这仙魔之道汇聚的地方而去。



    广阳城是一座小城,位于偏远地区也只不过就是比之那些山间村落富贵繁华了许多。而那些传闻中世外腾云驾雾,仙法傲然的仙人们,这广阳城却并不是多见的,毕竟这里并没有多少可以吸引他们的东西,偶尔所见也只不过是冒充混吃喝的骗子之流。



    不过广阳城也确实有着这么一条街道,相传那些上仙所遗留下来的功法宝物就是在这么一条街道之上贩卖收购,也是引得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虽然往往是假货多于真货,但每日来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是非这么一条街莫属了。



    熙熙攘攘地人群,摩肩接踵,一眼望不到边的人流。秦叶本来就是属于那种很瘦弱的人,更是只有十五岁,塞在人群中就是找不到他的身影。



    耳边响起了纷杂的叫卖声,在秦叶耳中写叫卖着也就与那市井小贩没有什么两样的了。



    街道两边,各种坐落在地上的小贩们,一身奇形怪状的服饰打扮,手中所拿也不尽相同,有的是手持飞剑铁器,有的是手持灵丸草药,更有甚者将那猪狗马羊拖拉而至,只想要把这牲畜之躯当作那灵兽来贩卖。



    秦叶走走看看,听着那耳边响起的惊天价格,暗暗乍舌。虽然他自小也多灾多难,比之同龄中人多了那么一分心思巧妙,多了那么一分沉稳机智,但是也不过是个市井小民,山沟长大的孩子,哪能见识过如此缤纷多彩的事物,看花了双眼,也瞧不出是真是假。



    紧紧攥着口袋里那写散乱的银两,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秦叶也就索性只是东瞧西看,收起了他那一开始还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埋头找寻那仙魔道家之人了。



    走走逛逛,时间过的可是很快的,可是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这秦叶才好不容易从这繁杂的街道中冲了出来,倒不是这街道有多么长,只不过这里面的人太多了,吵吵嚷嚷,拥挤不堪,过惯了山林中独有自己和野兽为伍的生活,对于这种热闹,秦叶还实在有些受不了。



    新奇玩意看了不少,但是关于那仙魔之类的人物却是没有半点头绪,想起刚才自己询问那仙魔之人时别人看自己那奇怪的眼光,不比看一个白痴好多少。



    挠了挠头,秦叶喃喃道,“难不成自己的问话方式很不妥吗?”



    他却是不知,这广阳城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城,虽然这条仙街上繁华的很,那九成九都是那蒙人混事,欺世盗名之辈,所摆设的那些神丹妙药,灵宝真器也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别说真正的仙魔之辈,连件修仙中最为常见的法器都是没有几件,听的他如此之问,当然是把他当作一个山间土包子了。



    深吸了一口气,秦叶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一遍不行那就多走几遍,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抬步,刚要再次涌入那人群之中,背后突然响起了有些吵闹的声音。



    “老乞丐,走路的时候注意着点。”这是一个尖酸夫人的喊叫。



    “死老头,找死是不是,滚开。”这是一个底气十足的大汉的怒喝。



    秦叶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在这仙街不远处的道路两边,确实有着一个颤颤巍巍一身破烂的老者在四处的乞讨着,而那本来就不多的人更是对他恶目相向,推推搡搡的,使得他那佝偻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秦叶眉头皱了皱,他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也没有那个资本去多管闲事。可是就是这么一幕,心中却是没由然地浮现出了自己幼时父母双亡的场景。他的父母也是老实人,而且又是外来定居到那山村的外人,一直被村中人不太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定居在那么一个小山坡上了。



    心中蓦然回想起这么一幕,心中一酸,也就顾不得什么,向这里老者走了过去。



    贴近了才看的清楚,这老者一身灰黑色的衣衫,此时已经破破烂烂了,布满了泥尘,头发黑中夹杂着些许的白色,邋邋遢遢地遮住了半个脸颊,有些驼背,对于那些人的推搡打骂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遇到一个人都是习惯性地伸出那捏着半只破碗的苍老手臂。



    “哐当”几声轻响,那伸在秦叶面前的破碗中却是突然多了几个泛着微光的碎银,这也差不多是秦叶的全部家当了。



    那浑浊的老眼透过污秽的发际,看了秦叶一眼,也就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却是将一个破旧的布包塞在他的手中,转身颤颤巍巍地继续向前走去。



    秦叶一愣,捏了捏手中这灰色的袋子,感觉其中好像有东西,再次抬头之时,却是已经没有了那个老乞丐的身影。



    回到那破旧的客栈之内,秦叶直接仰头倒在那姑且可以称作是床铺的木板之上,一整天的时间在那仙街道路之上走来走去,走了十数个来回,也算是把整个摊位逛了个遍,不过却是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偶尔有几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真宗道门弟子的家伙也是开口闭口几百上千两的引路费,几乎可以说已经身无分文的秦叶只好悻悻作罢。



    “看来寻仙求佛之类的事情,也确实不是那么的容易。”捶着自己都已经酸麻掉的小腿,秦叶苦笑道。走了整整一天,中午饭还没有吃的机会,眼界开阔了一些,就是没有什么实际地用处。



    这仅余放下张床铺的房间内,也是四面后墙,一点都通风不得,还好秦叶也是受得了苦,在这如此酷暑季节也不会闷死在这屋子之内。



    从包裹中取出几个干硬的馍馍,这是他离开那山村后唯一携带的东西了,咬了一口只觉的那走了一天的身体都有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了。馍馍早已经变得干硬了,不过对于劳累不堪的秦叶来说也实在没有什么比的这更合口了。



    一口气吞下了一个馍馍,拿起那床头上的水瓢呼哧呼哧灌了几口冷水,总算是觉得舒坦了许多。这才想起了那个老乞丐临走塞给自己的灰色布包。



    他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也不认为那一个穷苦的老者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暗道只要他不给自己往那包裹里塞几块石头也算是有良心了。



    但是,当他真的将那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之时,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那布包中有的只是一个小木盒。不过巴掌大小,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木质的,呈现一种灰褐色,但是偏偏一丝接缝都没有,与其说是一个木盒不如说是一个木块来的精确。这木盒入手极重,反倒像是什么铜铁包裹,上面镌刻着古朴繁杂的奇异符文,仿佛是玉石所刻,七色闪耀中仿佛活了过来,在上面缓缓流淌着。



    山间野人的秦叶又何曾见到过如此精美的东西,一惊之下,顿时将这流光溢彩的盒子重新塞入了那布袋之中,双目警惕地滴溜溜乱转,不过三面环墙,唯一一扇门也是没有窗户,因此也不怕人看见。



    说来也奇怪,刚才那还色彩斑斓的木盒塞入了这布袋中后,确实一丝亮光都消失不见了,不起眼的很。



    心中扑通扑通乱跳,即使他再怎么没有见识过市面,秦叶也能看出来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这种华光也就是在那老辈口口先传的仙人身上才能得见。



    各种心思想法一股股地在脑海里冒,但是秦叶此时脑海中混乱不堪哪还能想到什么好的想法,干脆一咬牙,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先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小心地向着四周瞅了一瞅,这客栈的生意也是冷清的很,一共三个房间,也就只有秦叶这一间中有人住,而那老板又是懒得要死的人,除非收房租,否则也是不会向秦叶这偏僻的角落中来的。



    心中稍安,找着一个木头桩子抵住了房门,惟恐有人突然推门而入。



    做完了这一些准备工作,秦叶才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的将布袋中那个小木盒取了出来。这昏暗的房间之内突然爆发出了琉璃般的耀眼光芒,霎时好看,将秦叶那苍白的脸颊映的诡异万分。



    “难不成,是仙道至宝?”口中喃喃着,秦叶脸上有着一种由衷的喜悦,他这种小人物能有幸见识到如此妖娆的场景已经着实难得了,仙道茫茫,没有机缘之人可是断然无法接触到哪怕一星半点的,就如那仙街上坑蒙骗事的小贩一样,一辈子也就在那仙街之上能过过冒充仙道的瘾了。



    握着那巴掌大的木盒,很是沉重,秦叶的双目中渐渐留露出一丝别样的异彩来。定了定心,既然老天让我得到这东西,那我也就索性窥探下这所谓的仙道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自己真的踏上了这修仙的旅途,到时候还怕真的遇不见那真正的修仙之人?



    虽然秦叶也只不过十五岁,但是为人处事很是决断,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入这茫茫天路之上,也就顾不得什么,以后要死要活的,反正是自己选择的道路,总比他碌碌一生,不知所谓来的好。



    心中已经决定,就是开始打量起这木盒来。光芒异彩万分,在这黑夜之中房间内也是亮堂的很,可是这秦叶找遍了一周也是寻不得打开这宝盒的地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掂量了一下这宝盒的重量,也不外有十数斤了,干脆一咬牙,砸开来看看就是了嘛。



    偷偷摸摸地跑到那街道边捡了块石头回来,眼盯着放在地上的宝盒估摸了很久,最后一闭眼,用力砸了下去,这秦叶的力气可绝对不小,平常几十斤的东西单手就能提起来。在那老猎户弥留之际,都是这秦叶一个人出去觅食,寻常的百八十斤的野猪,从山林中拖回家十多里的路,面不红心不跳的。



    可是,就是秦叶这么鼓足了劲砸了下去,声响倒是不小,感觉这大地都是抖了三抖。睁眼一看,那宝盒却是丝毫无损,连条白印子都没有留下,倒是那坚硬的石块磕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砸坏了东西可是要十倍赔偿的呀。”远远地响起了客栈老板那如娘子般娓娓的声音。



    秦叶胡乱地应了一句。



    看着手中的这个宝盒,有点大眼瞪小眼的感觉,这打也打不开,砸也砸不坏,这可如何是好呀。



    又是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看着自己那不算细腻但是也绝对算的上是白净的右手,“干脆,就用这不知名的火焰烧它一烧好了。”



    转念于此,手下可不含糊,心随意动,一抹幽绿在掌心浮现,刷一下又是消失不见。



    心下揣揣地秦叶看着那掌中的木盒,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七彩的光芒顿时一收,又陡然亮了起来,仿佛面前多了个太阳一般,那刺目的光芒使得秦叶不得不闭起了双目。



    等秦叶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却是仿佛进入了另外的一个玄妙的境界。



    四周的那束缚自己视野的厚重墙壁已经全部消失,连带着自己的床铺,甚至还有自己手心中捧着的那一个光彩琉璃的宝盒。



    而他所面对的,此时只是剩下了无尽的黑暗。那只一种绝对的漆黑,如墨汁般凝浓,如漆夜般无边,甚至他就仿佛感觉自己在一滩巨大的黑色水流之中,带着一种透彻心扉的刺冷,尝试着动下自己的双手却是并没有一丝的知觉,只有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眸,表示着自己还是活着的。



    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丝恐惧的意味,就在刚才他所那赖以的妖火也是丝毫不听自己地控制了,仿佛除了那对眼眸,身体上的一切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一样。



    秦叶想要开口呼喊,但是吐出来的话语并没有惊起什么波澜就消失在了这漆黑之中。



    这种情况也只不过持续了一瞬息而已,一丝亮光仿佛救命的稻草般慢慢闪现,接着那越来越璀璨的光芒闪耀着在秦叶的背后亮起,他也总算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知觉。



    当他转头之时,看到的是他终生难忘的场景。



    那是一条河,姑且可以称作是一条河。宛若天际披散而下的一抹轻纱,自那无边漆黑的尽头之处蜿蜒而来,满布在秦叶的脚下,而后又无尽地延长下去,望,也望不到边。



    一层淡淡的氤氲光芒在河流之上散发着,仿佛一层薄纱,摸不着看不透,朦胧的美是摄人心魂的。



    秦叶缓缓低下头,注视这宛如天降的河流,却突然发现,这光晕之中流淌着的并不是什么细腻的水流,而是一道道的光点,蒙蒙的,淡淡的,又逝若流星般,各色的光点迷乱了他的双眼。



    就这么地看着,仿佛一阵虚无缥缈的呼唤在这耳边响起,那温柔似水的声音挑拨着秦叶的心弦,一种奇异地触感涌上了心头,就仿似一直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一阵酥麻。



    情不自禁地,向着这看不到边的光晕河流一步步地迈进,秦叶的双目中确实没有了焦距,只剩下一副空洞而不带有丝毫感情的眸子。



    “会死的。”如冰雪一般淡然而又带着一丝彻骨冰凉的声音就好似给秦叶头顶浇了一大桶冷水,“如果离剑河太近,那你就会瞬间被撕成碎片的。”



    秦叶一惊,那不断回响的靡靡之音也是顿时消绝于耳,空洞的眼神中又是恢复了昂扬的光彩,转过头向着声源出看了过去。



    只见这条光河的对面,那阴影笼罩的地方却是有着一个身影。悠闲地坐在河流旁边,低头静心地看着这不断流淌的光点。阴影覆盖之下,使人并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只能依稀看到他那一头银色的短发,细碎地散布开来,左眼被银发遮住,尽露出来的右眼中闪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仿佛乍看之下,心中的那股黑暗就被激发了出来。



    “你,是谁?”听了对方的话,秦叶不疑有他,不敢轻易上前,他可不认为对方有什么好欺骗自己的。等他问出这话,才是陡然惊醒,在这漆黑之中声音是不能传递的。不过,刚才自己明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有些疑惑,只是看向那如石像般一动未动的身躯。



    “你是,得到了剑河之谱吧。不然凭借这你这凡人之躯是无法窥探到这剑河的。”这声音分明是从秦叶的心底之中凭空响起来了。



    “剑河之谱?”只是略微的惊讶了一下,就又是被疑惑所代替,“分明是个小盒子而已嘛。”秦叶碎碎念道着。



    “呵呵,对,就是那个小盒子。”出人意料的是,那人仿佛能看透秦叶的心里,一声朗笑,确实带着一副戏谑的味道,“世人皆以为剑河之谱就是一道图卷,实则不过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而已。”



    秦叶心中一惊,看向对方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丝敬畏,也不敢乱想什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是仙人吗?”



    “仙人?”那人低着头,并不能看到什么表情,不过秦叶分明感觉他他在苦笑。



    只是那么一念,也就不再多说,转移话题道,“你既然能开的剑河之谱来到这剑河中,也算的是有缘人了,按规矩,你可以取走七道剑意。”



    “我,我不明白,什么剑河之谱,什么规矩。”秦叶已经昏了头。



    那人也未有什么烦躁的表现,看样子还带有一丝雀跃,乍见生人陪自己说话也就不厌其烦地多说了一些,也实在是与他本来的性格相差甚多,“这条光之流所凝塑而成的河流叫做剑河,而河中所流淌的却是数以无记的剑意,剑道茫茫,此处却是大抵剑修之辈梦寐以求的圣地。”



    “那,能成仙吗?”很俗气,不过也是很现实的问题。



    那银发男子嗤之以鼻,“剑道极致,比之那所谓的茫茫仙道更为博大精深,如果你真能悟到极致,即使落入了那仙尘之地,高高再上的仙人也只能仰视与你。不过,那就要看你自己是否争气了。”说到这,秦叶身上陡然一寒,分明感到两束冰冷的目光直射而来,自己如坠冰窖。



    不过也是管不了那许多,既然得知能成仙,那秦叶一笑,很是大气,“那我该怎么去做。”



    一声轻咦,那银发男子似是看出了秦叶身上的不凡,轻笑了一声,并未多言,“闭上双目,自己去感受,在这剑河之中,挑选到属于自己的七道剑意。”那声音如初春破寒的清水,冷中带着一丝温暖。



    秦叶不疑有他,慢慢闭上了自己的双目。满目还是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显得有些忸怩不安。



    “静下心来。”仿若一阵雷响在耳边炸开,秦叶周身汗毛乍起,不过总算被这一生嘹亮浩然地吼声惊醒,盘膝而坐,慢慢地静下心来来。



    随着他慢慢地端坐,眼前那些黑暗之中突然闪起了无数的光点,越来越快,仿佛密集的流星雨一般,渐渐地,就好如,好如这道剑河。



    各色的闪光在自己的眼前划过,有些看不清,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