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是普通人,也没能像父亲那样勇敢。

    拿到调令时,我第一反应就是,要是出了事,我们俩算什么呢。

    “我们结婚了。”宫世恒这样回应她。

    你如果牺牲,那我也是遗属,生死皆有名分。

    肖笙啧了一声,从他怀里出来,盯着天花板,说:“我爸牺牲了,我妈没扛住,跟着走了。我要是哪天也变成一小盒子回来,你怎么办?”

    宫世恒呼吸一窒,闭了闭眼,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

    隔了许久,他才道:“笙笙,不要做这种假设。”

    你想像不到,我有多难受。

    肖笙舒了口气,重新钻到他怀里,“行呗,我就是开个玩笑。”

    “能告诉我,你主要是做什么吗?”

    她静了一下,说:“那种从生到死都没有记录的。”

    宫世恒心脏微抽,压抑地难以呼吸,他大约知道她是哪类兵种,可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狠狠地伤到他了。

    “你别哭啊。”肖笙仰头,跟他开玩笑。

    他艰难地扯了扯唇,“我哭了,你就不去了么?”

    “你们家常年捐赠军需,我还以为你这觉悟挺高的呢。”她说。

    宫世恒:“那些是虚物,对于我们家来说,只是数字而已。”

    人都是自私的,真要触及自身与挚爱,有多少人还能记得觉悟呢。

    他闭上眼睛,抱紧了她,“我其实觉悟不够。”

    肖笙没再说话,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

    调令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让宫世恒和肖笙的相处都带上了一点“末世”色彩。

    肖笙几次强调,她还没想好,也没能缓和彼此间的气氛。

    唯一庆幸的是,调令虽下,上面却没催她。

    拖了许多天,到了九月初,陆泽琛和顾涟的新房终于装修好,请他们过去玩。

    “你这两天是不是要去检查头上的伤?”上车前,肖笙问宫世恒。

    宫世恒点头,说:“放心,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肖笙:“你是打算动手术了?”

    “嗯,能做就做了。”

    肖笙懂,他是打算在她离开之前,把手术做了,让她安心一点。

    她抿抿唇,说:“我要是走,也就走这一次,没事的话,以后就真退了。”

    宫世恒拉手刹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肖笙刮刮脸,有点闷,“汤圆,你别这样,我这还没确定死呢,你先整出一副哭丧脸,这不是给我找不痛快么。”

    宫世恒:“……”

    他闭了闭眼,是真想教训她,不要说那些字眼。

    可转念一想,她说得也对,明明还没有事,他却作出颓丧姿态,实在让人难受。

    “知道了,在你走之前,我都不会再说了。”

    肖笙舒了口气,“这才对嘛,你赶紧开车,经过前面路段,给我买个暴打柠檬汁,渴死了。”

    “好。”

    不知是不是被她说服了,还是想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他也能挤出一点真实的轻松感来。

    车开到路口,他停下车,亲自下去买。

    肖笙坐在车里,看着他走进队伍,心里蛮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