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八六年的夏天，苏琳和方娜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整年的时间了。
方凯的工作也逐渐地走向了正轨，钱乾和黄远方的矛盾激化让方凯低调了很多。
别的不说，部长亲自给自己特批的车子方凯根本就没敢用。
这段时间的神经着实是有些敏感，就连部里的其他人也能够感觉得到紧张的气氛。
即便是神经大条的珍妮也看出了一二。
不过也是在这段时间，宾利车厂的产品配合着东胜厂的瓷器在一起在欧洲掀起了旋风。
方凯之前担心的联名款市场接受度不足的问题在宾利的强大攻势下如同冰雪般消融。
不过，方凯的主要竞争对手还是迅速成长起来了。
郑以敏不愧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女人，回到景德镇之后，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候就拿出了全新的设计和产品，在国际上更加火热。
看着眼前的这份报告，方凯微微叹气。
但是，自己的目标并不是在这里和瓷器杠一辈子，他要做更多的事情，更大的事情。
一些自己在前世根本就不会去想象的事情！
“小方。
”
钱乾打开了方凯办公室的门，走进来轻轻招手：“来一下。
”
方凯有些奇怪，一般来说，钱乾找自己肯定会让刘鹏过来，为什么这一次却亲自来了呢？
难道说，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刘鹏知道吗？
方凯在轻工业部内部，已经成了大家心中钱乾的心腹，而现在钱乾又和黄远方刀兵相见，这让大家多少都对方方凯有些敬而远之。
在最一开始的时候钱乾已经在努力让方凯远离这个漩涡了，可是因为工作的事情，钱乾又不得不和方凯多多交流。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现状，即使是方凯十分成熟的心理年龄也有些难以招架。
“钱司长。
”
方凯来到钱乾的办公室，看着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钱乾头也不抬，直接给方凯一份文件，紧接着就转过身去，好像是害怕面对方凯。
这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写着东胜厂的改组计划书，而在计划书的第一页，就说明了这份文件的目标。
“初步调查已经完成，争取在一个月内完成手续，将东胜厂由国营工厂改制为私营企业，彻底完成自负盈亏的市场化改造！”
方凯有些愣了。
虽然是好事，但是相比起自己的记忆还是来的太早了。
目前的东胜厂和施密特的关系越发稳固，但是在彻底私营之后，别的不说，东胜厂的工人能否在心里接受，还是一个问题。
方凯实在是太明白东北地区老百姓的想法了。
体制内有编制，对于他们这一代的人来说就好象是有某种魔力一般。
现在要他们放弃这一个铁饭碗，谈何容易？
“钱司长，这是黄部长的想法吧？”
方凯对着钱乾问了一句，钱乾轻轻点头。
“这个黄远方，看见自己手里的支持者越来越少，担心阻挡到他自己的上升通道，就开始耍怪招了。
”
“目前上面确实在思考把一些厂子彻底放到市场上去，可是你们的竞争力有目共睹。
”
“你仔细看看后面的文件，黄远方这一次下了大功夫，有些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
”
方凯简单看了看，也能够感觉到这一份文件绝对不是出自于黄远方一人之手。
“我觉得确实如此。
”
方凯的回答让钱乾瞪大了眼睛。
“东胜厂相比南方的几个工厂，虽然在最近一段时间效益不错，但是长远来看，竞争力还是不如他们。
”
“别的不说，光是原材料，东胜厂这里就要落后一个等级，远远不是技术手段就能够赶得上的。
”
“上一次我为了平息自己和郑以敏之间的矛盾，帮助郑以敏拓宽了思想，景德镇发展速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方凯客观地说明了所有的问题，同时也看着眼前的钱乾，想要判断钱乾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这件事情基本已经定下来了，但是你放心，我会争取让你留在部里。
”
“你这样的干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有技术，有头脑，关键是有原则。
”
“希望，上面能够看到你的独特之处。
”
钱乾说完之后就让方凯离开，方凯带着又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回到办公室内，一头就扎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笔记本里。
这是方凯根据记忆描绘出的一个蓝图，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蓝图！
与此同时，远在富集区公安局内，杨凤林焦急地盯着眼前的电话，坐立不安。
从边境流窜过来的犯罪团伙现在已经进入辖区，根据上级的指示，必须严密布控，抓捕这群亡命之徒。
现在自己已经把敢打敢拼的张支援派出去了，可是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有结果呢？
杨凤林坐在座位上抽了一支又一支的香烟，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像一个受惊的猫一样跳起来，拿起电话还没开口，就被传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那帮人抓住了，本来没什么事，可是有一个女的身上藏了炸弹！”
“刚刚想要引爆就被张队长发现了，之后他们还有帮手，我们之间爆发了枪战！”
杨凤林的手有些哆嗦，他问道：“情况如何？”
“击毙三个，剩下的全都抓了，就是张队长……”
“他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警员不说话，杨凤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快他妈说！”
“张队长腹部中弹，两枪！现在已经送去急救了！”
杨凤林放下电话，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他急急忙忙来到医院，看见了正亮着灯的抢救室，和满脸愤怒的干警。
“还在抢救。
”
刑警队的副队长上前一步，满脸愧疚。
杨凤林没有说话，只是派人去张支援的家里，给家属通知了这件事情。
是夜，张翠琴和程慧两个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生怕自己的顶梁柱就此折断。
而苏长河则是满脸镇定，不仅如此，他还拿起了手里的笔记本，开始计算自己和程慧评职称之后的工资收入。
“都这个时候了，你算这些有啥用？”
张翠琴来到苏长河的身边，扯着苏长河的衣领。
“都是你的好女婿，如果当初给支援安排一个办公室的工作，能有这样的事情吗？”
“现在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胡说了。
”
苏长河慢慢地拉开了张翠琴的双手，晃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说道：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必须等待时机，等一个让方凯无法拒绝的机会。
”
“现在，这就是让方凯绝对无法拒绝的机会！”
“医院的人不是说了吗？咱家支援没有危险，只不过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
“等到支援情况好了，我就和方凯亲自说说这件事。
”
苏长河的表情异常冷静，让张翠琴和程慧两个人心里都有些还怕。
之前来到苏家的时候，两个女人都觉得苏长河好欺负，可是现在一看，苏长河才是真的算计到头了。
张翠琴呆呆地看着苏长河的眼睛，紧接着又开始哭天抢地。
“你这个不要脸的，算计都能算计到自己儿子的头上啊！”
“你咋就不是个东西呢？”
苏长河听到张翠琴的话，冷冷一笑：
“我不是东西？如果我不是东西，你还能坐在这里吃饭？你还能享受到这么好的房子？”
“我实话告诉你，方凯就是个认死理的主，我不把他拿住，咱们谁都享受不到他带来的好处。
”
“这一次，方凯必须做一些事。
”
苏长河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张翠琴还在哭喊，而程慧则是已经傻了。
相比起张翠琴和苏长河，程慧是真的心疼张支援。
而现在，看着张支援成了他们两个人用来换好处的工具，程慧的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个什么事啊？
“爸！你先别说了！”
程慧终于忍不住了，看着苏长河说道：
“你儿子在外面拿命拼，你却在背后算计来算计去。
”
“你把他当什么了？”
苏长河眼睛一瞪：
“你懂个屁！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
“等我过世了，退休金和攒下来的钱都是你们的，这算什么呀？”
“真正的拿到了，才是本事！”